景烟心神一震,不由得抬眼看向孟淮之,只见他面色冷厉醉眼迷离,薄唇一开一合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的母亲很严厉,不让我四处乱跑,她说是在保护我,我经常看见她坐在客厅里哭泣。”
“我的父亲,一年只能见上几次面,每次他来时母亲就会很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
景烟默然,她对孟家的事知之甚少,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隐情。
“我十二岁生日那天,父亲来了,却是空着手来的,我不开心,我想要生日礼物还有蛋糕,第一次在家发脾气。”
“母亲批评了我,我气得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不理任何人。”
孟淮之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景烟心中疼惜,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是伸手环住孟淮之劲瘦的腰。
“后来,父亲来敲我房门,说是他不对,让我等一等,他带着母亲去给我买礼物和蛋糕。”
“我闷在被子里没答话,其实心里早已乐开花,听见关门声,我便跑出房间眼巴巴的等着父亲和母亲回来。
“然而,我却没有等到他们回来,而是等来了孟家的人。”
“他们说我父母死了,汽车爆炸,尸骨无存,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要接我回孟家。”
景烟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知道孟淮之在孟家不容易,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淮之,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景烟,过不去啊......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我闹着要礼物,他们就不会死。”孟淮之紧紧拽着拳头,骨节泛白。
景烟伸手握住孟淮之的手,哽咽道:“不怪你,淮之,不怪你,这是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孟淮之紧紧抓住景烟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真的不怪我吗?”平日里冷厉锋锐的眼此时尽是迷茫。
“嗯,不怪。”景烟温柔又坚定的回答。
“可他们都说我是见不得光的灾星,是野种,是克死父母的野种。”
“他们胡说,淮之,你是最优秀最厉害的天之骄子,你是我的淮之,是糖糖卷卷的爸爸,你不是野种,也不是灾星。”将孟淮之整个人抱住,轻轻拍着他宽厚的背。
“对,我不是......我不是。”
此时的孟淮之,是如此的支离破碎,景烟静静抱着他,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绵长悠远的呼吸声,景烟撇头一看,孟淮之竟然靠着她肩头睡着了。
许胤在路边蹲了好久,终于看见景烟打开车门下来,赶紧跑了过去。
“你们俩是真能腻歪,淮之呢?”
景烟做了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他睡着了,你赶紧送他回去吧,车上开点儿暖气,别让他冻着。”
“还有,回去让家里阿姨给他熬些醒酒汤,今天他喝得不少,可别把胃伤着了。”
“知道知道,真是的,接个人还要被喂一顿狗粮。”许胤第一次见景烟这么啰嗦,还挺不习惯,极其敷衍的答应了,随后便上了车。
直到车灯消失不见,景烟才转身关上大门,眼角泪意未干,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解。
难怪孟淮之会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自己爸妈的认可,童年的他生活在黑暗里,如今的他想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爱自己。
傻瓜,他的爱是如此能拿得出手,他也是如此能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