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有一半尚在犹疑观望。

兵卒里大多数人都曾为先帝和息太子效力，对大长公主更是敬重有加。之所以疑心陈睿的身份，是因陈睿对皇上过于亲和的态度。

明明可以铲除皇上，却以君父奉之。

也说不定，大长公主不也一样仁厚吗。眼下，只能等大长公主到了京城再做定论。

起兵的人数虽众，却各有各的盘算。人心不齐，战斗力也大大削弱。

周离随他们进入皇宫之后，便悄然脱身，返回去救陈钰。若忠王父子逃脱，定会让人对陈钰和陆羽下毒手。

夜半时分，周离除掉看守的护卫，踹开了柴房。

陈钰和陆羽被惊醒。

周离将手中的火把插到门边，上前先为陈钰松绑，轻轻揉着她的手臂：“结束了！”

火光之下，陈钰关切的目光在周离身上急速地掠过，见他身上并无伤痕，这才笑道：“终于结束了！”

“你们……”陆羽脸色陡变，怒目望着陈钰：“你怎么能背叛周离？”

陈钰心中过意不去。

她上前给陆羽解开绳子，无比坚定道：“他就是周离！若不是为了引出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我们也不会瞒你。”

“曾有人说过，将来他要娶一个比公主还要厉害的女子，让她也咬我一口报仇……”周离望着陆羽，神色复杂。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对陈钰动心的……

“陆羽说的？”陈钰一脸促狭，堂堂男儿心胸却比针眼儿还小，总记着她曾咬他那一口。

陆羽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他也一直记恨陈钰咬他那一口，恨着恨着就忘不掉了……

当年他死里逃生，陈睿，陈钰和周离却死于非命，他拼着一口气发誓要为他们报仇的。

都活着，真好！

陆羽举起右手，轻轻抚着手背，绷着脸道：“我先走了。”

“他，生气了？”陈钰皱眉道。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受，她知道。

周离牵起陈钰的手，柔声道：“我们是好兄弟，他只是生我的气。”

若他真的死了，或许陈钰会嫁给陆羽吧……

……

接二连三的宫变，皇上动了雷霆之怒。

他下旨将参与动乱的皇子皇孙悉数鸠杀，他们的家眷，十岁以上的成年男子被囚禁天牢，永不见天日，剩下的老弱妇孺发配至边疆……

这是陈睿与诸臣商议的结果。

大荣国再也经不起内乱了，只能狠下心严惩。

皇上派人迎接大长公主，根据她的行程，定下太子登基的日期。

“该做的我都做了，今后的事你看着办吧。”

皇上将印玺交出，脸上尽是疲倦。

凤瑶公主随曦王妃去了营州，据说在永宁郡王府安身。

她恨他这个父亲，也恨她的母亲和兄长。

陈钰道：“过段时间我去营州把父王的灵柩送回京城，到时去永宁郡王府看她。”

“你们为何没有早点拿出密诏？”皇上一直也有这个疑惑，若当年他们兄妹拿着密诏投奔恒王，定能一呼百应。

陈睿神色平静，淡淡道：“陈家的儿孙，不忍看江山满目疮痍。”

“父王曾说，皇伯父的才能在他之上，当初他本可以逃走，举兵入京。因不忍见百姓陷于水火，才甘愿赴死。”

陈睿一脸怅然：“若不是皇伯父穷兵黩武，一直对交州用兵，我也不会动夺位的心思。做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