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想起申铁这种老臣，问道：“申铁曾深得先瑞王信任，他难道不怕被朝廷弃用？”

“一人之利算得了什么，他出自书香门第，族里那么多年轻人没有出路，一旦瑞王交还兵权，朝廷启用营州读书人，他那些子侄就有用武之地了。”

“不知皇上对营州的文官有何打算？”苏檀也有些担心，若朝廷对瑞王府的文官全部弃用，只怕不好收拾。

陈钰道：“今日见兄长就是为了此事，不过需请申大人过来一叙，兄长少不得再跑一趟。”

苏檀大喜，既然请他来，定是皇上不想动营州的文臣。

这再好不过了！

两个时辰后，申铁才坐着一辆极普通的马车来到陈宅。

申铁对陈钰施礼后，带着恼恨的语气道：“那个老余，竟然派人跟着我，好不容易才甩掉。”

他看着周离的眼神颇有几分敬佩。

人都说皇上是为了安抚暗处的金甪卫，才让长公主履行婚约，嫁于周家。

太孙蛰伏十三年，若非步步为营，怎么可能一朝登上皇位。这样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又岂会牺牲公主笼络区区金甪卫？

据他猜测，周离多半就是当年随太孙一起“被诛”的周家公子，被那位周太师设计安插在太上皇身边。

他调侃道：“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公子呀？”

“名字而已，想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周离笑道。

申铁望了一眼陈钰，道：“听说你现在的身份是禁军前卫将军。文臣变武将，还真是文武双全。”

陈钰坐在主位上，笑道：“没想到申大人也会恭维人。”

她起身把手中的几页纸递过去。

申铁也忙躬身站起。

“这是皇上对营州文官的安排，只是稍稍做了改动。申大人作为营州文官之首，当替皇上分忧，擢拔人才，把一直空缺的官员补全。”

申铁闻言，将手中的纸举过头顶，拜服于地：“臣谢皇上再造之恩，定不辱命！”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退路。

据他猜测，皇上为稳住营州民心，文官应该会留一半换一半，而他这个瑞王府的老臣，势必要第一个被换下去。

苏檀去请他时，他又想，许是皇上为了稳定民心，暂时不打算动他。

万万没料到，皇上竟会重用他！

陈钰上前将他搀起，道：“我和周将军在营州多年，深知申大人为官清廉。太上皇和先瑞王皆是多疑之人，上行下效，整个大荣国君臣相疑，没人把心思放在为国为民上。申大人以刚直着称，还望今后能带领营州臣子改掉之前的不正之风。”

申铁由衷道：“没想到臣还能盼到政治清明的一天。”

之前他何尝不是要绞尽脑汁自污，免得先瑞王怀疑他沽名钓誉邀买民心。

落座之后，申铁忧虑道：“余将军只怕不肯轻易臣服。”

“我们同僚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情。”周离道。

当年陈钰设计让刘弘伏击援助乞戎人的兵马，余将军却趁机把刘承手中的两万人除去。那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他是个贪恋兵权的人。

申铁目光深幽，望了陈钰一眼，许是想到她非一般闺阁女儿那般羞怯，遂轻咳一声，道：“周将军到营州时日尚短，官员之间的蹊跷恐怕了解得不深。”

“余将军之所以与刘氏宗亲过从甚密，是因他有可能是刘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