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田。
一个偏远苍凉的小山村。
那是我的故乡。
那个时候,我正好在家读高二。
这一年缤纷的暑假,我的大姑和大姑父,从迢迢的新省不远千里,辗转奔波回到了家乡。
她每次荣归故里,总是在沿着我家河对面的那条神奇的公路。
再往里走半里路的大伯家落脚吃住,几乎就没有在我家吃过一顿饭。
之所以如此,在我看来,不外乎有两点。
其一,我的大伯家确实要比我家富裕得多,居住的是白花花的二层楼房!
而我家,却是那么的贫穷,住着破旧凄凉的四合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家的两个儿子,即也就是我的两个堂哥,个个都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能让从大城市回归的她,脸上有光,感到无比的荣耀!
再反观我家,我的两个姐姐,在年幼之时,远赴他乡!
投奔于她,还在她的庇护之下艰辛地打工挣钱!
至于我,也还在苦苦并不出色地念高中!
这样的家庭,能给她在家乡的人前带来些什么呢?
只有无尽的黯淡,浓烈的寒碜!
我知道,她是在嫌弃!
……
八月。
那是一个馥郁的清晨。
她们闪亮归来。
毫无疑问,显然,还是住在我的大伯家里。
我家得到消息之后,在黄昏的时候。
父亲,便率领着我和母亲去看望她们。
我们是在我大伯家二层楼,门前的那条公路边上见面的。
当时,她正在和我的大姑父,以及我的大伯,站在人来人往喧闹的公路边上。
在落日绚烂的霞辉中,兴致勃勃地说着话,谈笑风生开怀无比!
我的父亲和母亲,和她们打过招呼之后,母亲便到大伯家里去找我的大妈去了。
而我的父亲,却热情地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虽然他听不到吧,可是他总有那么多的恩怨,那么多的情绪,要对别人高昂咆哮地说个不停。
但他,却看不出别人的那一丝冷淡与轻视!
“大姑,大姑父!”
我凑上前去,怯生生地喊道!
“嗯!”
我的大姑夫,倒是爽快微笑地答应了一声。
“昊儿,来啦!”
可是,我的大姑,却缓缓地抬起了眼皮,淡淡地轻哼了一声:
“哦。”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不过,问好之后,我并没飞速地离去。
搁在原来,我早都“嗖”地一声,跑得没影了,远远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我明白,她不太喜欢我。
不想在她面前,找不痛快!
可是,我这次却并没有立刻逃遁,踌躇地站在了原地。
不知道怎么了。
也许,是随着年龄地增长吧。
再者,目睹了家里太多的凄苦,不是担心没有钱买化肥了,就是思虑着家里没有猪油吃了!
总是让我忧心忡忡,懂得了很多很多!
忽然之间,我发觉自己是那么地牵挂和思念,漂泊在外在异乡艰难打工挣钱,而养活家里的两个姐姐!
她们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心系着她们,便鼓起勇气,挤出了一抹笑容,再度怯懦嚅嚅地问道:
“大……大姑,那……那个两个姐姐在那儿,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