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爷爷的抢救持续了三个小时。
江念知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盼到手术室熄了灯。
段小织一直站着,心中的焦虑终于在此刻聚集达到顶峰。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病床上的老人斑白的头发,满脸愁容,沉睡着也久久不愿放下心中往事。
医生摘了口罩:“抢救及时,没有大碍,以后要多多注意一点,不要刺激到他。”
段小织眼里又掉出了泪:“谢谢您!”说完一个九十度大鞠躬,用衣袖擦了擦,“医生,您实话告诉我吧,爷爷他还有多久时间?”
护士把病床推走了,医生叹口气:“小伙子,我们医院都知道你很孝顺。”
江念知和晏贺行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在生死面前,放不下的不只是即将病去的人,更痛苦的,是那些活着还要缅怀的人。
“各人有各命,你爷爷的确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打工,其实不用了,爱心人士捐助都已经够了。”
如果要彻底治愈,那点钱怎么可能够?
段小织低着头,压抑着心内酸痛,红色痘痘衬得他的面庞羞红透底:“我爷爷不愿要那个人的钱。”
医生拍了拍段小织的肩膀,最终什么都没说,走了。
段小织僵在原地,爷爷肯定没有多久时光了,他想好好陪伴他。
江念知上前拍拍他的肩:“嘿,别太伤心了。”
晏贺行也道:“爷爷一定有福,可以好起来的。”
江念知点头:“一定的!”
段小织依旧伤怀着,两人互相看了眼正打算告辞,段小织喉结动了动:“等一下。”
两人同时转头:“嗯?”
段小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晏贺行先一步过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段小织看了看江念知,江念知直觉,他要说的跟自己有关。
下一秒,段小织朝江念知深深地鞠了一躬:“江念知,我很抱歉,我推了你。”
江念知笑笑:“这事不是过去了吗?我原谅你了。”
晏贺行拉起他:“江念知不是记仇的人。”
某人挑眉,是吗?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记仇的人呀!
可段小织依旧坚持:“江念知,我推你不是故意的。”
江念知纳闷:“这些你都说过了。”
段小织抬了头,眼底情绪莫名让人看不懂:“我是有意的。”
“什么?”江念知皱眉,一把扯过他的衣袖,“你有意的?”
三个人坐在医院花坛边,江念知瑟缩着脖子,她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破地方说话。
段小织坐在晏贺行旁边,本就衣衫单薄的他此刻冻得浑身发抖。
江念知靠在晏贺行肩上,晏贺行下意识给她暖手,眼底不忍,带了心疼:“你就长话短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段小织哆哆嗦嗦地:“你有个姐姐叫江娇娇对不对?”
江念知一双秀眉皱得更深:“江娇娇?她怎么了?她让你推我的?”
段小织浑身颤抖,看样子再不注意保暖,快要跟他爷爷一样进医院了。
三个人转移了阵地,跑去医院某个小角落避风说话。
晏贺行脱了外套给他:“校服还算保暖,你先穿着吧。”
江念知看着里面只有一件毛衣的晏贺行,忍不住掐了掐他。
晏贺行对她笑:“家里还有一套的,放心。”
段小织犹豫再三,晏贺行二话不说,直接把校服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反正是校服,你什么时候还我都行。”
段小织被这对同学打动,人家对他那么真诚,可他还有所保留,终于给他们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娇娇在一中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直找不出是谁干的。
突然有一天,一个陌生人加了她的QQ,对她说,是江念知找人干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看不惯她。
江念知的脾气,江家有目共睹。她要是看不惯谁,不管阴的明的,通通上了就是。
看不惯就是看不惯,江娇娇被她莫名其妙打了也是在江念知的“情理之中”。
江娇娇那个二百五的脑子向来转不过弯,轻轻松松就被人洗了闹,认定是江念知干的好事。
某一天去逛街,撞见浑身脏污的段小织,段小织刚从工地回来,犯了低血糖,一个不慎就往江娇娇身上撞了。
江娇娇打听到他也是江宁中学的,心下一计很快涌现。
就这样,江娇娇给他钱,让他去推江念知……
江念知听着好像挺有道理,可这又有着明显的不对劲!
“不对!你推我那天跟江娇娇被打,明明是同一天啊!”
段小织摇头:“她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江念知翻个白眼:“那群人怎么不把她打死呢?什么傻逼脑子,居然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老子会干那种事?我直接打她不是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