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抬眼望了望她,小小的一个人委屈瑟缩着,明显是怕极了他。
躺倒的季嘉嘴上还闲着,稍一会,盯着江晓爱道:“过来。”
江晓爱抬眼望了望他:“啊?”
季嘉重复:“过来。”
声音细微,没什么力气,但发音很清晰,穿进江晓爱的耳膜里,痒痒的。
江晓爱攥紧衣袖,微微挪步:“怎么了?”
季嘉挑唇:“你是不是关心我?”
江晓爱没反应过来:“什么?”
季嘉难得还有心情跟她说笑:“我叫你过来你就真的过来?不怕我了?”
江晓爱心底有些腹诽,你都这样了,还能拿我怎么样?
不再对她开玩笑,季嘉闭了眼。
江晓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对不起。”
季嘉没睁眼:“嗯?”
校医务室外的争吵声一阵阵传来,不止不休。
江晓爱咬咬下嘴唇,豁出去般:“对不起,是我报的警,不是晏贺行。”
季嘉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
饶是季嘉再怎么不能动弹,此刻也把江晓爱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季嘉瞳孔里散发着异样的眼光,盯得眼前的猎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动攻击,叫江晓爱死无葬身之地。
江晓爱红着脸不敢看他,只会低了声音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你好好养伤……”
就在这时,季善闯了进来。
他没看江晓爱,几个大步就将季嘉从病床上拉了起来。
季嘉虚弱无力,任凭他老子如何暴力相待。
校医年纪轻,哪见过这种阵仗?季嘉手上还吊着水,季善就一把扯掉,跟放风筝一般,随意处置季嘉的死活。
江念知和晏贺行都被季善好一通推搡,此刻呼吸急促,颇有几分无奈和急切。
校长听说了消息,带学校的保安跑了过来。
田支焦急地端着手解释着:“我班上有个孩子,被他爸爸打了,现在都半死不活的……”
校长从前练过几手跆拳道,身手还算矫健。
就在季嘉要滚到地上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校长几个回身就把季嘉接住,反手给了季善好几掌。
几个动作回合做得精彩漂亮,看得江念知忍不住要鼓掌叫好。
季善被人打断,冷了脸正要教训,一见是江宁中学的校长,登时缓了脸色,语气还是不容置喙:“江校长,我在教训孩子,你不要插手。”
校长把季嘉扶着靠在墙上坐好,才缓了缓看向季善:“阿善,你我相识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季善不依不饶:“我不管你今天是要报警抓我还是现在就要把我赶出学校,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儿子我自己管!”
江念知和晏贺行对视一眼,趁着两人喋喋不休的空隙,捞起季嘉就往校医务室外跑。
江晓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落后他们几步才堪堪跟着逃了出去。
季善一愣,那边“啪嗒”一下,校医已经从外面把门锁死了。
季善趴在晏贺行背上,两人一路颠颠簸簸的,季善感觉自己肠子都要断了。
江晓爱跑不动了,停下来直喘气。
江念知回头看她一眼,脚步不停:“晓爱!你快回教室吧!”
三人很快消失在拐角处,校医锁上门赶来时,三人已经跑远了。
江晓爱对校医解释道:“他们去医院了。”
校医擦了把汗:“那就行,这孩子运道真是不怎么样,生在这样的人家,还有个那么不着边际动不动打骂孩子的爸。”
说着重重叹了气,“真是造孽。”
校医已经扭头回医务室了,江晓爱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走了一会神,才抬起脚步往教室去。
田支两边犹豫两边都追不上,气愤了好一会遇上赶回来的校医,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到医务室。
医务室里气氛已经降压了不少,众人在里面开了个小会。
关于季嘉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论是做家长的还是做老师的,都不应操之过急。
季善今天对孩子大打出手,实在是影响太恶劣了。
季嘉从小被打到大,对这没什么阴影,不过是又住了一次院而已。
江念知冷眼看着医生给他检查:“这里痛不痛?”
季嘉嗷嗷叫着:“痛痛痛痛……”
医生手下不停,按哪他疼哪,总之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的地儿了。
江念知和晏贺行找了处地方休息。
医生简单地给晏贺行开了药,叮嘱了一些日常该注意的,便挥挥手让晏贺行走了。
江念知刚取完药上来,发现晏贺行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多日劳累,这个男孩下巴上都长了点胡渣,明明还是青葱的面庞,却染上了浓重的疲惫感。
江念知轻轻地拧开药,特地跑远一点才撕开棉花的包装袋,以免动静太大把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