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贺行面无表情,只是他眼底明显微红的湿润出卖了他。
江念知顿住脚步,看向面前人的眼神平静从容,仿佛与他从未有过过往,两人只是陌生人。
江晓爱紧张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着来回。
晏贺行停了两秒,最后看向江念知的目光略带痴恋,可神情却一反往常,嘴角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低头迈步走了。
想必是听到了江念知方才那句。
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贺行走远,江念知和江晓爱也出了小超市。
眼见着他瘦削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江念知终于忍不住,在超市拐角蹲下了身。
江晓爱忧心着,眉尾微抬:“你还好吗?”
有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手腕里传来。
江晓爱蹲在她面前,挡住其他同学好奇打量的目光。
江念知觉得自己颇为丢人,头一回因为一个男生在学校里哭。
怎么想都是她亏了。
幸好临近上课,路过的人并不多。
江念知难受了不大一会便站起来,努力望了望天,将眼泪憋回去,她江念知差哪了?
她天下第一好吗!?
江晓爱看她心情不佳,没再出声,静静陪着她。
两人坐在超市拐角的台阶上分着吃完了几包辣条,又去买了两罐可乐,说着“干”,江晓爱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天气太冷,这种冰冷的液体喝到嘴里,咽下去时自带冰镇的效果,连肠道都能反馈出它受到“刺激”的讯息。
江念知却仰头一口气干掉了一罐,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
江晓爱看她喉头处一动一动的,大有“借酒消愁”的架势。
借酒消愁愁更愁。
或许是消去了头脑中的烦闷吧,江晓爱心想。
干掉了一大罐,江念知深呼吸一口气,再哈出来时,吐出了一团白色的烟雾。
“真爽,我的初恋结束了。”
“啊?”
江晓爱怔怔地看向她,天气太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是很懂江念知这句话的含义,他们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江念知自嘲一笑,漂亮的眼眸里夹杂了不明情绪:“我家的事,你都知道。”
江晓爱没再看她,盯着眼前的台阶点点头:“嗯。”
江念知歪着身子撑在上一节台阶上,语气懒散,似乎不在意了,可咬牙切齿的调调听得江晓爱忍不住抬眸。
“我三伯犯了罪,害了晏贺行爸妈。”她吐一口气,一团白雾飘散开来,似在抽烟一般惆怅,“他家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防着我们,包括我。”
她指指自己,嗤笑开来。
江晓爱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说不尽的悲伤,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消极的江念知。
从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江念知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样子,她今日头一回如此反常,让江晓爱无所适从。
“他爷爷奶奶一直很喜欢我,从见到我的第一天起就说想要我做他们家的孙媳妇。”
江念知摇头,语气里满是回忆,下一秒,她视线定焦在前方不远处的垃圾桶上,声音里带了不满。
“可自从解开了我三伯这个谜题,他们一家人仿佛就消失了。晏爷爷、晏奶奶没有再叫我去他们家吃饭。晏贺行是来找过我,但对发生的许多事只字不提,只往我俩身上扯,什么学习、近来好不好。”
她右手握拳捶着酸软的腿,“我很不爽。”
江晓爱犹豫着,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他们心里很伤心,不太想提及这些,希望快些迈出这个坎呢?”
江念知眸子一眯,凑近了江晓爱。
两人的距离突然不到十公分,江晓爱眨眨眼,长睫扑闪着,不是很懂她要做什么。
江念知狡黠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单纯?”
说完又靠回到台阶上:“一个人改变了对你的态度,那只能说明他们对你有所防备,也可以说,没有从前那么信任了。”
江晓爱掰着手指头,犹疑着:“是这样吗?”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你被绑架,晏贺行特别着急,我们还一起去过警察局等你消息。”
江念知跷二郎腿的动作一顿,似是没听清:“什么?”
江晓爱抿抿唇,下定决心般深呼吸:“原本晏贺行不让我说,可是看你这样难过,我还是想告诉你。”
江念知无言,静静看着她。
江晓爱绞着手指,面对她的直视有些惴惴不安:“那天晏贺行在警察局等了一个晚上,他一夜都没有睡。还是第二天一大早犯低血糖,被他爸爸劝着上车回家的。”
江念知眸色偏深,此刻无言静默盯着江晓爱的样子,令她有些发怵。
“后来我去医院看望你的爷爷,他对我说,晏贺行是个好孩子,他跟他家人不一样。商人重利益,他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都来医院看望过江爷爷,但是没有提过你,所以江爷爷担心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