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最利索的效忠表现,可,那可是他亲祖母,抚养他长大的人,为了活命他居然也能将人毫不犹豫的弄死,就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对待至亲都如此残忍,还能指望他对他这个皇帝赤忱吗?
对于抚育之恩都如此淡漠,更何况什么知遇之恩。
看来那断肠散不能停,他也只配这样卑贱的活着。
“可惜了乐珠!”皇太后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皇帝轻声道:“她有功于社稷,现在过于显眼,过了这一阵儿,就册封她为郡主吧!”
“你记得她的功就好!”
浩浩荡荡的改革开始了,新一代通过科举步入朝堂的寒门学子开始被扶持了,凤阳侯的名声变得差劲的很,他成了皇帝的鹰犬,还是那种专门对付官员的鹰犬。
而林乐珠,她早已经和离了,踩着凤阳侯的名声上位,开办了女子学院,她也有了一个女儿,一个从小和皇后嫡子玩在一起的女儿。
二十年后,皇帝因着操劳已经是一头白发,若是按照年岁,他也才四十一,正该是壮年有为的时候。
可他无憾,将大梁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便是下去见到列祖列宗,他也是挺直了胸膛的。
他病了,病的很严重,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少年老成’的太子,或许应该说是重生回来的太子,他握住了皇帝的手无比哽咽:
“父皇,您好不容易做到今日盛景,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皇帝叹了口气,气喘吁吁的道:
“这些年朕时常在做一个梦,梦中你过的很不好,朕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朕努力些,你便能过的好点儿了!”
“父皇……”一瞬间,太子红了眼,心中涌起无限的酸楚来。
皇帝眸中带着欣慰,“大梁也算中兴了,至少没再朕手中落败,若不是中间因着匈奴之祸断代,大梁也不会如此。”
“父皇,儿臣明白!”
皇帝见了,越发的心里妥帖:“咳咳咳,你,你记得就好,还有,还有霍安梁,朕下去了,你就用他来安朝堂众人的心。”
“儿臣知晓,以后没有霍安梁,儿臣会建立完善的监察制度。”说着,他眼中浮现一丝柔软。
“太子妃是个好的!”她娘也是个好的,可惜,两人终究是无缘。
说着,皇帝眼前似乎有了一个人,呼吸也重了些:“祖母,祖母,你是来接孙儿的吗?祖母呀,孙儿终于等到您了!”
眼见皇帝如此,独守皇帝身边的太子止不住的掉泪,“父皇,父皇……”
重新睁眼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这一世又是一样的剧本,甚至,为了不让祖母和新皇起冲突,他都不想要这条命的。
还好,他有一个努力改变一切的父皇,还有那位让父皇幸免于难的姑姑,岳母。
岳母确实高见,不但为他护住了父皇,给他带来了太子妃,还为他培养了一大批监察的女官……
很快,太子登基了,林乐珠的女儿林潜也成为了皇后,两人各有侧重点,而林乐珠也不教书了,在自己的郡主府心无旁骛的享受着生活。
说起这郡主府,说起她能顺利的和离,一切还都要归功于皇帝,哦,是先皇了。
“郡主,凤阳侯府夫人白氏过来拜访!”
林乐珠吃着点心的动作一顿,半晌后,才点了头:
“让她进来吧!”整日都无事儿,刚好应该可以看一个大结局。
林乐珠擦了擦手后换了一身衣服才去的正厅,一眼就瞧见了来人,正是白盈盈。
一见林乐珠,白盈盈就反射性的摸上了自己的脸,反应过来后,才轻嘲道:
“都二十年了,没成想,郡主比往昔容颜更盛了!
倒是我,早已人老珠黄了!”
说着,她蹲身行礼,一如当年林乐珠要离开凤阳侯府的时候。
林乐珠径直走向上方的座位,很是亲切的笑着道:
“起吧,不用多礼,没成想,你居然过来找 我,可有什么事儿?”
白盈盈突然跪在了地上,垂下泪来:
“姐姐,求求您,您救救侯爷吧!”
见林乐珠无动于衷,她膝行了两步,再次拜倒在地,很是恭敬的模样:
“姐姐,都是妾不好,妾夺了姐姐的位置,让姐姐和侯爷从此……”
林乐珠一瞬间觉得有些头疼,十分后悔将人叫进来了:
“等等,你有事儿说事儿,别胡乱拉扯,还有,本郡主可没有什么亲生的妹妹!”
白盈盈哭泣的动作一顿,才继续道:
“郡主,是妾身的错,一切都是妾身造就的,求姐姐饶了侯爷,饶了他吧!”
林乐珠叹了口气,“你是个痴人,当年我离开侯府的时候就说过,和你无关,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白盈盈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擦了擦眼泪,又做着说客道:
“侯爷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生身父亲,就算郡主不为了自己,为了皇后娘娘,也不该让侯爷祭旗!”
林乐珠此刻很是有耐心,只要不扯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之类的,她还是愿意说道说道的:
“皇后是皇后,更是监察之首,何谈祭旗?”
“郡主,妾身知晓皇后娘娘这是在为您委屈,可,这一切的罪过都在妾身,侯爷,侯爷他只是被蛊惑了!”
瞧着白盈盈一脸的视死如归,林乐珠干脆蹲了下来,就蹲在白盈盈身前:
“我之前和离的时候,你便说是你的错,请我留下,不要离开。
如今你又说是你的错,你是干扰了朝政之事儿吗?”
眼见对方不说话,只是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林乐珠又轻声道:
“说起来,我挺感动的,我知晓你的身世,知晓你最讨厌行狐媚之事儿。
可今日,你却如此将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还用的是狐媚的借口,我当真感动于你对霍安梁的情谊。
可是,霍安梁当真对得起你这般的深情厚意吗?值得你这般吗?”
白盈盈抬头了,依旧执拗,眸中含水,重重的点头:
“值得,侯爷他为了我同郡主和离,为了我,从此被先皇不喜失了体面,沦为了众人口中的奸佞。
就连我生不出孩子,他都毫不在意,依旧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郡主,侯爷的深情重意,我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