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稳住身形,来不及恼怒,顾见春将剑鞘与剑锋相错并举,这二人力气便被引到一处,再看那顾见春一个屈身,堪堪避过后来者的劈砍,却以剑鞘做引,分别点在了两人的小腹穴位上,二人内力俱散,纷纷卸力。
顾见春将那青色剑鞘横于面前,轻轻一震,两人倒退数步,跌坐在地,痛呼不已。
或快或慢,或虚或实。但看顾见春于人群中兀自穿行,时而闪身上前,于对方肋下重击;时而一个扫堂腿,将人踢翻在地。又侧首躲过迎面一剑,双指捏住对方利刃,另一手点中对方腕骨麻穴,顺势带过那人身体,欲要借他挡住面前来者的攻击。
这凶徒心狠手辣,即便刀锋招呼到了同伴身上也不见手软。此时那不长眼的长刀正欲冲着对面的头顶招呼过去,哪管对方求饶哆嗦。顾见春手疾眼快,一脚踢在那“挡箭牌”的腿弯,迫使这倒霉蛋跪倒在地,这才令他逃过一劫。
不及喘息,顾见春利落抬臂,一剑拆下这迎头长刀,将其卸力于地。
“叮——”地一声巨响,刀剑相搏,火星迸射。
——这位使刀的汉子倒是有拔山扛鼎之力。
顾见春暗想,单拼力气可并非自己所长。
思绪急转,他手腕微微发力,手指一推,便将这股力量一并卸去——剑身仍然在空中打着旋,手指已经离开剑柄,化掌为拳,猛地叩击在那汉子胸前膻中穴之上。
那汉子被当胸一击,只觉身子酸软无比,却凭着粗健下盘,堪堪后退几步,可见是个有些能耐的。顾见春凌空将宝剑回握,这便见招拆招,与之缠斗不下。
刀剑碰撞间,铿锵铮鸣,自是惊险万分。
“我说...既然打不过,就不要费劲了吧?”
顾见春有些无奈,他无意争高下,对方却要殊死相搏——这与他多年来所学的剑道有所不符。
“碧天剑...在哪儿?!”这汉子声音嘶哑,说话毫无生气。
——这声音听起来竟像个死人。
顾见春急速思忖,现在还不知那苏家小子下落,若不能速战速决,恐怕要遭。
思及此,顾见春故意卖个破绽,待到刀刃近脸,他向后倒仰,身子一歪,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汉子出招大开大合,收势略慢,于是顾见春右手成掌汇聚真气,于剑鞘末端一拍,将之向对方右侧腋下推去。
剑鞘如电,以十分刁钻的角度重击于其肩井穴之上——
只听那汉子惨叫一声,大刀竟脱手坠落,他兀自抱着僵直的半臂,痛呼难忍。
顾见春计谋得逞,微笑道:“折他腰脊,废你一臂,你说说...这又是何苦。”
众人闻言,登时向他射来怨毒的目光。
顾见春也不理,时间并不宽裕,他索性冲着剩下两人看去,面上却一团和气。
“喔...还有两位......”
两人才不管这握剑的男人如何,皆对视一眼,各自有了计较。
如今倒了一片,站着的却寥寥。
顾见春像是才发现他二人一般,温声问道:“你们二位,是要如何打?”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举起利刃一并斩来。未等近身,其中一人却是剑锋一转,闪身往林中跃去。眼看着便能逃了,顾见春方想拦他,另一人却连忙欺身上前,将他拦下。
“呵…挺默契么。”
话音未落,顾见春脚上一踢,方才落地的剑鞘被他足尖勾回。只见他故技重施,对着剑鞘又是一拍——
那剑鞘卷着气旋暴射而去,速度之快,竟连带着挟了些许飞叶。
那人自然不察,吃了背后一击,当即被震得口喷鲜血,颓然倒下。
顾见春“诶呀”一声,歉然说道:“一时情急,下手重了些...多有得罪。对了,这一招叫‘飞叶寻花’。”
谁知他嘴上说着得罪,手可没停,还挡着对面之人的剑锋。那人见同伴没能得逞,自是慌乱,左劈右砍,剑招喋喋,顾见春轻易避过,一个闪身,如同风吹竹影,飘洒俊逸。
“阁下又是何必?”
顾见春叹息一声,手中剑影更是绰绰。不消多时,那人便败下阵来,气力消散,颓然倒地。
“说吧,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将剑刃搭在对方脖颈上,顾见春凉凉问道。
“我…们……”
话音未落,那人竟幽幽一笑,眼神涣散,无力倒下。
顾见春连忙扯下对方面巾,只见那嘴角已然流下黑血。他一松手,那人便软软滑落。
他举目四望,只见余下几人皆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和之前的追来的几拨人死状一致。
什么万寿宫,真是邪门!自己分明未下杀手,这些人赴死倒是坦然。
顾见春心中疲惫,将剑收回剑鞘,正欲起身抬足。
“不好!”他猛然回头,只见方才对战的是十一人,而如今地上只余十人,还有漏网之鱼。
——此处断不可久留。
“苏大圣手!”顾见春开口喊道。
“苏圣手?”
“苏家小子!”
“喂!苏决明!”
也不知那孩子躲到哪里了……
顾见春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俯下身细细察看——
地上足印纷乱,想来是他们搜查屋子所致。墙角足印沾染药渍……他用手比对一番,正是那小子留下的脚印。他顺着足印一步一步向外挪去,最终,足印在一片杂草乱石中失了踪影。
他看着那石头凌乱,眸光一动,一脚踢飞一块看上去无足轻重的石头。眼前纷杂的灌丛草木似乎一转,又有了说法。
顾见春缓缓挑开杂草,底下是个暗坑。这他倒不陌生……因着这是他亲自挖的。
他心下微定,正欲俯身探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芒袭来。
顾见春将头一偏,剑锋失了准,露出一段小细胳膊,而后是熟悉的衣袖,而后是一张凌乱不堪的小脸——
不是那苏决明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