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晴日,来去谷里,一大一小正在争执。
顾见春背着一筐草药,身旁是满手泥土的赵巧拙。他二人对视一眼,听着这动静,虽已司空见惯,却皆是有些无奈。
不用问,又是赵青木与苏决明吵了起来。
二人刚过一个转角,只听苏决明大声说道:
“......你说我不懂药医理?我看你才是不懂医理!我且问你,三阴交穴下针若是能解毒,那她腹中胎儿怎么办?依你所说,施针根本不是最好的法子!”
赵青木反唇相讥:“哼,我只管速速解了她的毒,管胎儿作甚?孩子没了可以再有,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决明怒极反笑:“好一个管胎儿作甚?胎儿的命就不是命?你分明可以想到更好的法子,却只想用施针这一条捷径!我且问你,若是没有针,你待如何?”
赵青木转了转眼珠子,有些心虚:“没有针......没有针我便用其他法子就是了。什么叫捷径,我赵家的针法就是最好的!”她挺了挺胸脯,有些骄傲地补充道。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苏决明不再与她争辩,叹了口气,闭上嘴。
顾见春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巧拙,只见他捋着才蓄的胡须,也是摇头叹息。末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转过身,对顾见春说道:
“小友,老夫有一事相求……”
顾见春连忙回道:“前辈但说无妨。”话虽如此,他已经隐隐猜到赵巧拙想说什么了。
“小友知道,老夫曾经立誓此生不再出谷。木儿出生至今,没有出过这来去谷。没能让她见见世面,老夫这当爹的,实在是不称职……”赵巧拙拱了拱手,“小友此番寻找同门,可否带木儿出去游历一番,也好让她…沾沾这烟火气。”
顾见春苦笑:“前辈倒是信任我。”
他何德何能,能看得住这古灵精怪的大小姐。
“呵呵...你我相知多年,老夫还是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赵巧拙眯着眼笑了笑,“再者说,你原本也没打算带那位小友一道上路吧?”
“前辈说得不错。在下确实想托前辈照看他一段时日,待到寻回碧天剑,再回谷中接他。”顾见春点点头。
“你是担心那些万寿宫的人?如今碧天剑已经不在你们手中,老夫推测这万寿宫不会再纠缠于你们。你们几人同行,倒也热闹些。”赵巧拙在溪边净了净手,顾见春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感受潺潺溪水在手边滑过,有些凉意。
“这孩子不通拳脚,尚且不能自保,晚辈不敢再冒这个险……”顾见春叹了一口气。
没有武功,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江湖自是寸步难行。
赵巧拙听出了他所想。
“呵呵...小友,恕老夫直言,身怀绝学也不一定能安身于江湖。尊师武艺高强,可为何独独避世而居?”
“这……”顾见春一怔,却是哑口。他倒还真没问过师父,为何不愿涉足江湖。自他有记忆起,师父就一直一个人住着,便是下山也是寻常采买,从未出过远门。
“你们在说什么?”苏决明看到两人驻足溪边,迟迟不归,又频频向他二人方向看来,直觉这两人在商量些什么,于是便走了过来。
“商量何时出发。”顾见春笑着回道。
苏决明惊了一下,说道:“这便走么?这么急?”他有些踌躇。这拳法还没练上几天,保不齐到时候又要拖他的后腿。
顾见春冲他点点头:“是啊,不可耽搁了。”
赵青木一蹦一跳地,脚步轻盈冲几人走来。她向来是个爱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