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好。”夜来沉默再三,蓦然点头道,“我答应你。倘若他经历这场截杀,还有命活。我以嗔刃之名向你保证,有生之年,十恶司必不会主动找他的麻烦!”
但倘若对方不知死活,要来寻仇...
那便怪不得她了。
“聪明的小姑娘。”钱友杰哈哈一笑,倒也不在意这誓言的弦外之意,只示意夜来凑近,随即以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
夜来目光一动。
似是了然,似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咳咳咳...这辈子我做尽了善事,也做尽了恶事。若是黄泉有路,应该会让我下那阿鼻地狱吧?”
“会的。”夜来淡淡看着这个气喘若牛的中年人,看着他在按下手印后,终于倒在地上,如同一只伏地待宰的老牛。
黑色的血自他的口中流出,在生命的最后,这衰弱的男人不忘念念有词,细听之下,竟像是在念什么佛经。
永昭人多信佛,这位半生都在宦海沉浮的钱右侍郎也不能免俗。
“咳咳......我相信世间诸事,皆有报应。那我便在...阿鼻地狱等着你们......”
夜来忽然笑了。
男人终于阖眼断气。
同一时刻,马车停驻。
“梦雨,传信吧。”
“不必等他们夺取罪证了么?”梦雨不解道。那边还没有传信,应是还未得手。
夜来摇头道:
“不必了。让他们都回小筑吧,我另有安排。”
“是。”梦雨依言点头,向着夜空发出一道带着火光的鸣镝——那是十恶司特有的撤退信号。
夜来看着那宛如烟花一般骤明而逝的火光,思绪遥遥。
曾几何时,那位稳坐东宫的太子殿下问她,她的归宿应在何处。
——景之,你忘了。我们的归宿,都应是地狱啊。
......
天边倏然亮起一簇明光,转瞬消逝。
雕花栏杆旁闲坐的美人以扇掩面,轻轻打了个呵欠。一只艳如红霞的小狐狸轻盈跃入美人膝头,分外亲昵地蹭了蹭美人的胳膊,以示讨好。
可惜那扁毛畜生的四蹄之上皆沾着零星血污,倒是无端令这水色长裙染上斑驳赤红。
美人毫不在意,抚了抚狐狸的皮毛。
“红儿,下回再贪玩,可要仔细你的皮!”
那狐狸可不通人语,更不计较这美人微嗔,只是换了个姿势,安然酣眠。
“翩翩姑娘,有贵客求见。”阁间婢子小心翼翼地唤道。
美人明眸微睐,应道:“让他等着。我换件衣裳便来。”
“是。”婢子应下,随后告退。
美人闭户宽衣。
狐狸“咚”地一声,猝不及防被摔落地,似是有些不满,“吱吱吱”叫了几声。
“热闹瞧够了,走吧。”
美人施施然一展宽袖,那狐狸蹿进美人袖间,“叮铃铃——”美人抬步,细腻的足腕上金器叮当,别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