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湿的夏夜来泡热水澡，总感觉有点儿奇怪。”坂本将遮住脖颈的头发用橡皮筋扎成狼尾模样，随后舒展身体。

“就当是蒸桑拿，排除身体内的湿气。”雨宫树说着，将两只手臂伸展开来搭在池边，身体则浸入热水中。

“体验倒也不错。”

“和去酒吧喝酒比呢，哪个感觉更好些？”

坂本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秒钟，说：“各有优劣。”

“完全想象不出那种地方的优点。”

坂本看了他一眼：“比如，像你这样的身材，只要跑去酒吧舞池把上衣一脱，保准收获大把女孩子的喜爱。”

“我可不需要那样的喜爱，填充了太多虚假的喜爱，人生都会变得空虚。”雨宫树警惕地往旁边离了离。

“放心，我不是同性恋者，单纯这样感觉罢了。”坂本笑着，又看了一眼，“不过好像从没看你健身过？”

尽管知道坂本只对女性感兴趣，但被这样盯着，雨宫树总感觉不自在，于是便让下巴以下全浮进水里，浴巾也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可能是太瘦了。”他随口说道。

“你这样说，全国所有的瘦子都得朝你翻白眼，光瘦可瘦不出这样的身材......每天都在家里偷偷锻炼，对吧？”坂本终于不再看他，而是闭上眼睛，尽情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雨宫树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想，这大概是之前习得的泰拳的功劳。

“怎么会，有锻炼的时间，不如睡觉来得舒服。”

坂本罕见地笑了笑：“有时候，觉得你这样随心所欲的性格还蛮好的。”

“哪里是性格，选择罢了，任何人都可以选择随心所欲的生活。”

坂本收起笑容，认真地盯视了他一眼，随后将头转向被热气笼罩的天花板：

“恐怕不行，有一种人，生来就处在牢笼中，也必定会在牢笼中死去，无论如何都脱离不得。”

“真有那样的牢笼么？怕是自我束缚吧。”

坂本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好像和你说过来着，我生长在大阪一个人丁较为兴旺的家族，父亲早年经商，后来因为在东京和大阪投资房地产起家，小时候就过得很富裕。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死了，死前跟我说过，希望我成为有用的人......但是，什么是有用的人呢？”

雨宫树沉默。

“像我父亲那样，有很多很多钱，结识了很多很多人，在老婆病死的时候仍然跑来东京和不止一个情人幽会么？

还是像我哥哥那样，从本国最好的大学毕业，去世界上最好的大学留学，然后留在外面永远不回来？”

坂本终于还是透露出一点儿不一样的情绪：

“每一个你不喜欢却又离不开的地方，都是牢笼。‘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后来我才意识到，母亲临死前和我说过的话，会是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出的牢笼。”

泡完澡后，坂本便直接离开了。

雨宫树回到店里，关好店门，径直上了二楼，歪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能给予小时候的坂本一些温暖，事现状会不会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