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鞑子丢完人走后,曹镖头几人冒了出来,忙上去查看张跃的情况。
此时的张跃只剩一口气了。
见到曹镖头,他眼睛奇异的亮了起来,“曹、曹镖头。”
曹镖头摸了摸他的脖颈,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张跃张了张嘴,艰难道:“一定把我娘和弟弟送到京城,银子、银子不会少的。还有,”
他的目光逐渐涣散,“还有我爹,他就在城门边的一个旧石柱旁,要是可以,请带他回去……”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想让他转告娘,让她好好带着弟弟活下去,可是他再怎么张大嘴巴,那声音也发不出去了。
曹镖头沉重的伸手盖上了张跃还瞪着的双眼,道:“你放心去吧。”
几人麻利的把人往背上一丢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避过鞑子的巡视回到城门边,也在石柱边上找到了张老爷的尸身。
等一齐回到李然几人等候的地方,李然几人已经有些烦躁了,一见这情形,忙问:“怎么样了?”
曹镖头只道:“带回去和村里人埋在一起吧。”
李然顿时无话,默默跟了上去。
几人回到山洞里已经是后半夜了,张夫人的哭声把大家都惊醒了。
这下子,苏家村人才知道张家父子都遇难了。
苏芫刚醒来,有点怔愣,乍然听到这消息,醒过了神,往张家那头去。
苏季武忙拉住她:“张家父子在林子那头,已经有下人去挖坑埋了。你就别去看了。”
父子俩的惨状连他一个男子看了都心惊胆战,更何况芫娘一个姑娘家。
苏芫道:“我过去看看张家之后怎么安排吧,万一她们不去京城了呢。”
苏季武一想也是,刚要和苏芫一起过去,苏伯文也道:“我也过去看看。”
张夫人应该是刚看过父子俩,身上的衣裳还沾着新鲜的血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曹镖头知道她心情,但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就道:“张夫人,您看明早是不是要动身?”
其实村里也有人生了畏难的想法,觉得还不如就窝在这个山洞里,等鞑子离开了再出去。
可曹镖头深知这些鞑子的心性,路过这里不拿光杀光烧光,他们怎么会轻易离开,大部队可以继续往秦州城去,但会留下小支队伍进行扫荡。
当年他家里人就是这么被鞑子杀害的。
李然见张夫人一直不说话,也赶紧道:“张夫人,虽说张伯父和张兄弟没了,但张兄弟临走前还不放心您和小踽,希望您和小踽都能好好活着。”
张夫人掩嘴痛哭,看着在一旁不停抽噎的稚儿,一把抱住他,“怎么办啊,就剩咱娘俩了。”
李然继续道:“张夫人,您现在要振作起来,咱们还要去京城呢,也让张老爷和张跃兄弟能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张夫人才擦干眼泪,朝李然道:“多谢李秀才,多谢你们把他们带回来,这些恩情我们张家不会忘记。”
李然谦虚:“这都是应该的。”
不知何时苏宜也走了过来,短暂的和李然对视一眼后坐到张夫人身边,帮忙哄着张踽,村里一些妇人看着不忍,围在张夫人身边安慰她。
张夫人的情绪稍微好些,知道如今自己得撑起来,不然连小儿子可能也保不住。
看着这悲戚一大群人,苏芫插不上话,直接找曹镖头了解情况,“鞑子大约有多少人?”
曹镖头靠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望向远处:“起码有两万人,他们明天一早会拔营去秦州城。”
那鞑子很快就会发现派出来的侦察兵没有回去。
现下他们都成了待宰的羔羊,颇有些进退不得。
“您了解鞑子吗?”
“呵,鞑子心性残忍,一定会派小队士兵来查看情况的,到时候要是遇上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曹镖头看着山洞里的老弱妇孺,这些人惶惶不安,没了睡意,都靠在一起相互鼓励着。
苏伯文和苏季武也过来,苏季武道:“要是这样,还是从林子里走比较安全。曹大哥,您认得路吧?”
曹镖头点头:“自然。”
苏伯文也轻松了点,要是不认得路,在林子里无头苍蝇的乱跑,那跟去寻死没差别。
过了一会儿,山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芫睡不着,干脆躺在那里,意识进入学习室学习去了。
条件再艰难,学业也不能落下,她都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