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十岁时，你便跟在我身边，至今已十一年有余……”

“虽然母亲只让你作我的侍女，但这十一年的情谊，我也早已将你当做了我的妹妹……”

“沐晴……已经死了……

我再不会让你也去跳火坑！”

那一刻，月影从他的微红的眼眶中感受到了温暖，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也会有这样重的位置……

十一年的陪伴，没有自己曾经贪图的爱情，却有着近似于亲情的羁绊。

这样……就已经够了……

“月影也不只是为了公子您……

您也说，沐晴她……已经死了……”

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滴落，嘴角却是带着惨然的微笑，

“所以您得好好活着……她所希望看到的世界……也得有我们来完成……”

这一刻，她不仅是为李嗣源，更是为沐晴，为当年死在自己面前的烟柳，为那个……心中已经怀了太多愧疚的自己……

次日一早，怀州的军营里失去了月影的踪迹。

她是姽婳城的绝杀，武功比沐晴强的多，若执意要走，哪怕是李嗣源也拦不住。

他的军马追月影追到并州，却终未能追的上她，她还是……入了宫。

十日后，晋国十万大军，顷刻而至。

——

李嗣源不知道月影是怎样说服李存勖为自己出兵，却只能看到……又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前途，搭上了一切。

当初说要保护自己身边的每个人，到最后……却是一个都没护住……

“今日虽是庆功的大喜之日，但老臣有一言，必须向王上禀告！”

周德威的声音猛然呵出，所有人都看向这个方向。

李存勖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却也是人前不得不问，

“周将军有话请讲……”

“老臣——要告发太傅越轻涯，结梁国之密探，行诈降之事，欲杀宁王殿下的不臣之心！”

李嗣源缓缓抬起了双眸，看向惊慌跪在地上的越轻涯，眼眸中尽是杀意。

至少现在，他的命，自己可以好好的取了！

——

凉州清冷的月色中，

莫巧夕默默掖了掖窗户的一角，防止寒风吹进来，随后走到床榻前，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晚媚那边传信说，武林盟主方歌的好兄弟秦雨桑已死，江湖众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相信取下方歌的首级也不远了……

这个任务完成，晚媚就可以晋级绝杀……真是想不到，短短半年之内，她就连着接了十二个任务，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天杀晋绝杀最快的了吧……”

“哼，就现在那个姽婳城，杀手们死的死，走的走，就算晋升了绝杀，也只在姹萝一人手下办事，也没什么差别，何苦费这劳什子劲……”

一个老气却精神矍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有一脸的忿忿然，整个人传来浸在药罐子里一样的药香气。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人的声音冷不丁窜了进来，

“黄药师，你快去看看，宁儿她又哭了！”

这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但神态却是焦急的很。

黄药师忙放下手中的药材，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尘，一边急着往外赶一边冷睥了一眼这少年，

“说了按照辈分该叫我一声师伯的，怎么还叫黄药师，真是和你爹一样没大没小！果然姓苏的没几个有礼的！”

但嘴上虽是这样说，步子上却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还是孩子更重要。

莫巧夕看着远去吵闹的一老一少的背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五月陪黄药师来这凉州暂避，自己便偷偷推却了姽婳城里的任务，连对自己的称呼，也从“晚香”改回了“莫巧夕”。

大概母亲与父亲，是希望自己用这个名字生活下去的吧。

想到此，同为儿女之心，便也为那哭啼的孩子担心的紧。

这孩子未足月就被生了下来，母亲又因体虚而没有母乳，只能靠羊奶喂着，自然是得比平常的婴儿更要照料些。

不过，自己虽然担心孩子，却不愿挪步，而是更要照料另一个人。

窗边的月光静静打在床榻上人的面容上，一双绝美的狐狸眼，此刻正紧紧的合着。

“都已经在这屋子里休养了五个月了，你还不出去走走吗？”

“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