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内的世界,已经被杀死。
听不见,嗅不到,看不着,只剩下温度的流失带给了黑袍人些许体感反馈,可他明明感觉自己都要消失了。
他的存在正在死去。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过来。”方野的意志是这片死亡世界唯二活着的事物,将他的要求传递给了黑袍人。
“……”
黑袍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在空气死去的世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是不会使用精神与灵魂的神性生命,不安下的言语反击,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但他知道,继续在这里呆着绝对会死,因此毫不犹豫彻底爆发,污秽的神性大量涌出,向四面八方涌去。
他要撑爆这个“领域”。
“孱弱无力,豪无意义的挣扎。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做了错误的选择。”方野指尖出现了一颗微小的,正不停抖动的光点,内部闪烁着反复不定的光影。
这是将大幕下的一切归零后,压榨出的能量与存在所聚合,但即便是将它们丢出去,这片死地也不会复苏生机,除非大幕散去,外界的生机与存在向这片空洞涌来,才能使其稍稍脱离寂灭。
而这颗光点丢出去,只会出现纯粹的破坏,并不会将生机与存在重构,毁灭的洪流在摧毁目标的同时,自己也会彻底逝去。
方野对深溟教的内幕有点感兴趣,这是他在地球上刚刚看看的与深渊和诡异有关的存在,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
但其实不追究也不至于记挂在心,毕竟……这里没有维度坍塌。
现境深渊在瓦伦汀,而并非此处。
所以他给了那个污染者两次机会,对方却不珍惜,那就安心去吧。
自己选的结局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不是吗?
因为无法感知外界,随着毁灭到来,只剩下强烈死亡预兆的黑袍人刚刚散布出去的神性又瞬间聚拢,黑袍下的真身疯狂蠕动,改变着形体,想要躲避袭击。
可他看不见的是,在那个米粒大的光点脱手后,便迅速膨胀成了铺天盖地的毁灭洪流,近乎遮天蔽日,刹那间便将他淹没了,冲刷而过后连半点残骸和灰烬也没有剩下。
随后,这股力量穿透了大幕,朝着高天宣泄,一度将肉眼可及的天空,全都渲染成了错综复杂又隐隐约约带着灰意的彩色。
最终,洪流冲入星空远去,逐渐消失不见。
大幕慢慢淡去,高尔市原址上,只剩下一座灰色的城市,随着外界生机涌入,空气开始流动,光开始行进,这片灰色的国度在生机注入的刹那便崩塌成了虚无,独独残留了平整的怪异的地面,和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静立于此的身影。
他接了个电话。
“嗯……对,刚刚的动静是我弄出来的,稍微粗暴了一点。俘虏?没有……对,尸体也没了。课题组的外勤成员没救下来,一个也没有,我来的时候已经全被杀了,那是个正在堕落的神性生命,深渊味儿很冲。高基兰遗产?应该还在……我没碰地下,而且好歹是孕育了符文术师的古文明,遗产不至于太脆弱。”
“高尔市?没了,整个高尔市都没了,我怕他跑掉,直接把整座城市覆盖了。”
“我也不想,但他嘴很臭,还敢在我面前吃人,这是原则问题。”
“伊黎防区怎么样了?不需要我过去吗?”
“好,我马上回来。”
结束了通讯,方野取出了已经向完整威权仪器蜕变的寂灭教典,看了眼刚刚记录的属于黑袍人的神性。
很弱,而且驳杂。
方野甚至没兴趣用它,打算回头当成增幅状态的燃料用。
毕竟有些神性很好用,他暂时不准备将它们归零。
就在方野想要收起教典时,他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怎么感觉……
方野沉下心,感应自己的光明神性。
片刻后,他错愕了。
“奇怪,原本只能抽调信仰之力,现在怎么……”
方野犹豫了一下,心神顺着信仰之力的系带向深空追溯,但追溯到一半就中断了,信仰之力还太薄弱,无法承载他的意识。
“奇怪,难道法罗发生了什么?”
方野有些疑惑。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何况自己真身也没过来,再等等吧。
方野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