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看向陆怡，忽然坏笑道:“现在黑灯瞎火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想干什么？”陆怡有些警觉的把衣服裹紧一点。
“我想……”陈诚一步一步逼近着陆怡。
陆怡没有后退，则是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道：“行，我答应了，来吧，你稍微轻点，我怕疼。”
陈诚听着陆怡的话，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往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强忍住一巴掌扇死陆怡的冲动，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如此虎狼之词？底线在哪里？良知在哪里？”
陆怡睁开眼，抬起头盯着陈诚，哼了一声道:“我都已经二十五六岁的人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啊，你……”
陈诚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便接着说道:“如果真的要睡早就把你睡了，现在大冷天的还脱裤子那不得冻死？”
陆怡思索片刻，眼中忽然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陈诚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心中暗想，“这丫头不会又整什么新的幺蛾子吧？”
“啊，你生理不会有什么障碍吧……如果是这样，我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大美女喝的烂醉如泥，对你投怀送抱，你还能无动于衷的原因。”
陆怡叹了口气，话语中满都是对陈诚的遗憾
“我的生理有问题？”陈诚目光落在脚边的半块红砖，又看了看陆怡。
“没事，你不要自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陆怡劝慰着陈诚
“我正常，我很正常。”陈诚解释完后，叹了口气，“旁边就是沿河大堤，我们去走走。”
“嗯，那边很早前就拆迁了，沿河公园也修缮的差不多，也还没来过，刚好可以去看看。”
陆怡大学毕业后，没有走选调生，直接回到老家，报考财政局，最后还真是给她从那么多的报考者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家乡这些年的发展，陆怡也看在眼中，虽然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县级市。
陆怡带着陈诚穿过一条漆黑的小路，来到了沿河大堤上面。
陈诚看着前方空荡一片，忽然有些恍惚，喃喃道:“那些沿河的房子，现在都没有了。”
陆怡点头，轻声道:“因为上面的政策改变，从经济发展暂时性转向环境保护，附近生活垃圾和污水导致河道阻塞，上面特批了一笔资金用来进行改造拆迁和河道清淤，我考进财政局时，附近就已经完全拆光，安置房也已经建好了。”
在陈诚的印象里，自己不少的小学同学也都住在附近沿河的房子里，那会的水还散发着阵阵臭味。
那时，大堤的另一侧上都是泥土路，河道上停满了渔船，岸边还有运转着的采沙机。
而现在就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陈诚眼中透着迷茫，喃喃道:“生活究竟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生活物质条件变得越来越好，孩子们受到的保护也越来越好，但好像缺失了一些什么。”陆怡停下脚步，盯着平静的河面。
陈诚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淡淡道:“算是不好也不坏，就怎么着吧，对了，再和你说件事。”
“现在月色刚好，除了你的告白外，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听。”陆怡语气中有些傲娇。
陈诚微微点头，“不好意思，让你稍微失望一下，只是想告诉你，我明天早上去体检，后天我就进厂打螺丝了。”
他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再拖延，趁早说。
“打螺丝？”
陆怡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说道:“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陈诚失笑道:“噗，你和赵文宇，张一洋怎么一个说辞？进厂打螺丝，也不能是说作践自己吧。”
陆怡摇摇头，“我并没有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好，毕竟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来工作和生活，只是我觉得这份工作有些配不上你。”
“你都说了，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陆怡抬起头，注视着他，无比真诚的说道:“你知道吗？在我这里，你的优先级，甚至超过了我自己的原则，被我惦记在心里的人，一定是高高在上的。”
皎洁的月光下，陆怡没有等来陈诚的告白，而她却不顾一切的向陈诚告白。
陈诚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陆怡，只要抬起手，他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拥入怀中。
可明明就只有一步之遥，陈诚却觉得遥远无比。
陈诚想抬起手，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力气。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何必呢，我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没必要执着于我。”
在陈诚认知中，无论是叶依清还是陆怡，他们都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无论是从家境还是相貌，都该是同样级别，能做到强强联合，而不是在他一个普通人身上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他无数次回想起曾经的往事，他很确信自己压根没有见过陆怡，更不存在会有什么交集。
自己长得也不算好看，放在人群里也是不会让人多看一眼，不存在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陆怡会一厢情愿，陈诚至今无法理解。
陆怡轻轻摇头，笑道:“我说过自己会等到你什么都不在意的那一天，这无非是一个无光痛痒的告白。”
陈诚喉结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自己已然失声。
“好了，外面有点冷，送我回家吧，陈诚。”
“嗯。”
两个人离开堤坝，附近路上的车也多了起来。
陈诚拦了一辆出租车将陆怡送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中像过电影一般，都是陆怡向自己告白的画面。
原本已经平复下的思绪，又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无力感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
“烦死了。”陈诚掏出手机，发现原来也没没电了。
他把充电器连上，过了一段时间后，无数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明明已经很多群都消息免打扰了，怎么还有那么多消息？”
他点开微信，眉头微皱道:“这两人怎么那么能聊啊？”
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置顶的群，来自张一洋和杜景浩。
陈诚没有去翻上面的消息，只是发了一句“学学老赵，一句话不说才是成年人该有的生活。”
“你呢？你为什么不过成年人的生活？”
杜景浩吃完泡面躺在床上，剔着牙，正所谓暖饱思淫欲，吃饱没事干。
他开始琢磨着今天远在两千公里外三人的聚餐，竟然没有叫自己，逐渐产生了些许的怨念。
于是就在群里做一名键盘侠，疯狂的宣泄着自己不满，于是另一名单身贵族张一洋开启了同他的对线。
陈诚见状回复道:“呵呵。”
“我求你反驳给我看，快点啊。”杜景浩仍旧在不知死活的疯狂挑衅着。
“哦？你为我是赵文宇那种压根没个度？这个点早完事了。”
陈诚两句话就给群里发了好几百条消息的两个人弄得彻底沉默了。
张一洋过了很久才点了点杜景浩，“你有经验，你快说话啊。”
“你和唐娟在一起三年多，不比我有经验的多吗？”
“你知道就好，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就是在唬我们。”杜景浩疯狂的打着字。
张一洋不屑的一笑，回复道:“那你怎么就沉默了？刚刚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是也沉默了吗？都被唬到了，别说我一个人。”
……
群里的两人依然斗着嘴，陈诚则是默默地调成了消息免打扰，脱掉衣服，冲了个澡。
他先前在招聘广告上，联系到电子厂负责招聘的人，加完微信后，他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陈诚洗完澡看见那个微信群的群主发了公告，告知所有人，明天要去规定的医院进行体检。
往下翻，有人问是不是自费？
群主回答的很干脆，“是。”
陈诚看到这句话，不禁眉头微皱，“真贪。”
群里好几百人，那个电子厂一口气吃得下怎么多人？
体检费用虽然不算高，但几百人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工厂负责人肯定要从中抽成一部分，人还没去，就已经开始赚钱了。
后来陈诚也能想到一个大概，一部分人过不了体检关，被剔除，另一部分人弄成临时工，分早晚班，二十四小时不停工，停产，从而达到利益最大化。
陈诚隔着屏幕冷笑一声，“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他站起身，从带回来的衣服里，里选出一套最为破旧的，加上他现在胡子拉碴，一副老实人颓废的模样，肯定是被压榨的首选。
第二天一早，他坐着公交车，来到指定医院打算做体检。
不出陈诚意料，没有半分的偏差。
他们体检医院，的确是一家很小的私立医院，设备和医疗大概都跟不上。
排队的人很多，出乎陈诚意料的是，排队的人中，也有不少年轻面孔，有些看上去就只是学生模样，还没有成年。
陈诚回想起陆怡告诉过自己的话，县城里的中职学校会联合附近的不少工厂，安排一些学生去实习，大概就这些带着学生气的学生们吧。
想到这里，陈诚还是有些感谢初中的自己，成绩虽然不好，但没有放弃，最后还是考上了高中。
高中三年下来，虽然没有考上本科，但也离开省内，去大城市见了世面，能开阔自己眼界和提升自己的认知。
人只有经历过很多，才能明白那些悬在半空中的道理。
陈诚拿出手机，给陆怡回了一条早安，顺便还拍摄了一张，正在排队的照片。
没等多久，陆怡发来一条语音。
陈诚点开语音。
“他们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在这种不知名小医院体检，真的能保证体检者的身体健康安全吗？”
陈诚拦住一名走出来的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递了过去，笑问道:“大哥啊，里面体检具体要干什么啊？”
那大哥接过烟，憨憨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抽管血，填个表。”
“抽血？”
听到这两个字，陈诚瞬间警觉起来，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笑答道:“谢谢大哥。”
“要抽血。”陈诚把知道的告诉陆怡。
手机屏幕那头的陆怡看见消息，原本还睡眼朦胧，瞬间精神后，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慌忙给陈诚去了个电话，着急道:“工作就算不要，换个厂打螺丝，血也不要抽，小医院不安全，有感染风险。”
“我知道，准备走了。”陈诚眉头一皱便离开长长的队伍之中。
陆怡又叮嘱完陈诚几句后，便匆匆挂掉电话，因为她也要正式上班不能划水了。
春节前和春节后，是她们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春节前需要把一年前所有的东西处理完，而春节后，很多项目西需要重启，所以就将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忙碌。
陈诚蹲在一个角落，点了根烟，私聊群主问道:“可不可以自己找医院体检？”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选的医院结果出的快，你要考虑清楚了，别耽误了上班。”
“有意思，一个破电子厂还给我来这套？。”陈诚心中暗自嘀咕一句。
他能从那人的语气听出高高在上和威逼利诱
但陈诚也还算是见过大风大浪，怎么可能吃这套？对此一点也不买账。
“在吗？”他转头就给林小妍去了一条消息。
稍过了一会，林小妍回复“在。”
“在哪？”
“在医院。”
“帮我个忙。”
走完客套话，陈诚便直接切入主题。
林小妍倒也爽快，回了一句“你说。”
“如果我现在去你们医院抽血化验，下午能拿到结果吗？”陈诚向林小妍问着。
林小妍抬起头看着面前骨科科室的大门，稍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陈诚回复。
“你现在过来，我给你找人，可以走个后门。”
陈诚站起身，掐掉烟，回了一句，“我真的谢谢你。”
小城市里有些事情只要找人那就能相当妥善的解决，甚至会得到超出预料的结果。
“到底是在感谢还是在损我呢？”
林小妍看到陈诚的回复，表情怪异，有些哭笑不得。
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面前骨科科室的大门。
“进。”一个温暖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
林小妍推开门，笑道:“张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今早怎么有空来我们骨科？”张晓旭的笑容依旧很真诚，没有任何虚假的味道。
林小妍笑着说道:“来请你帮我个忙。”
“哈哈，你说。”张晓旭答应的很爽快。
林小妍点头，“我好闺蜜的男朋友，因为工作原因，要来我们这抽血化验，想找你来打个招呼，化验插个队。”
张晓旭皱起眉头，摸了摸下巴，满脸严肃道:“稍微有点难办啊。”
“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