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叹了口气,继续道:“咱们老家的那些个亲戚还有几个有联系的?”
“几乎没有联系的了,平常关系好一点的,就只有你在西安开公司的一个舅舅,但他上次回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周玉萍也知道陈诚在担心什么,等到公司上市后,陈诚的大致个人信息是要对外公示的。
陈诚是从小城出去的,一个上市公司的股东,小城的媒体肯定是要报道的,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如果关系好的借一点没所谓,最怕那些关系不好的还厚着脸皮来借钱,用血缘关系做出道德绑架的行为,属实下作。
“我和陆怡倒是不怕,只是担心你们被小鬼们打扰。”
周玉萍摆了摆手,回道:“当年我和你爸因为烧烤店生意不景气,欠了一屁股债,向周围的亲戚借钱,除了你那个在西安开公司的舅舅外,没其它人愿意借我们钱,这几年也有不少亲戚,厚着脸皮向我们借钱,但统一回答的就只有两个字没钱。”
“你们能有这样的觉悟,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都知道财不外露,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不想外露但是却没有办法。”
周玉萍听着陈诚的谈吐,忽然觉得十分庆幸,庆幸陈诚在这么多年的狂风暴雨中,没有变坏,也没有一蹶不振。
但她也在反思,陈诚对于过去那些惨痛回忆该如何挽救呢?
一个无解的问题,已经过去很多年,如果再提补救两个字,会显的十分虚伪。
周玉萍只能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亏欠实在太多,现在还能够再叫她一声妈,或许已经是陈诚最大的宽容了。
“你打算待几天?”
“待不了很久,年初三下午就要回南京,公司上市前还有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情要处理,忙完后立刻就要去海南,和一位老朋友签订下一个五年的合作合同,回南京至少是元宵节往后了。”
周玉萍叹了口气,回道:“都忙,都忙,但你们都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忙但充实,等忙完目前的一段后,我会专门挑一个时间去到处走走。”陈诚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直到点燃后才想起周玉萍在旁边。
周玉萍微微一笑,回道:“抽烟是很正常,但记得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嗯。”
陈诚点点头,说道:“不影响你们聚餐,我把烧烤打包回去吃。”
“行,我去让你爸都打包起来。”
周玉萍又笑着问道:“你不考虑去见老陈一面?他现在可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啊!”
“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明天中午我要去新房子里吃饭的,记得告诉他多做几个菜。”
“行。”
周玉萍拿着打包好的行李从厨房中出来,表情有些怪异,像是在憋笑。
陈诚接过烧烤,一脸疑惑道:“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说你没良心,甚至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老头什么时候这么矫情?明天又不是见不到。”
周玉萍朝陈诚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赶紧走吧,我怕他听到这话,真怕你们俩再打起来。”
“打起来?不至于啊,况且他现在打得过我吗?”
“打不过。”
周玉萍将他送出烧烤店,随后又叮嘱两句,直到陈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返回烧烤店。
“就别再偷听了,你儿子都已经走了,还躲在帘子后面偷听什么?”
周玉萍双手环抱,站在隔开后厨和大厅的帘子前,嘴角微微扬起。
“这小子,就不能进来和我打个招呼吗?”陈文金掀开帘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一个当爹的,怎么就不能主动出来跟儿子打个招呼吗?难道你是什么九五至尊吗?还要别人去请你?陈诚在南京要管理整个公司不比你更累?就不能体谅一下他吗?一点做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呢?”
周玉萍那一连串的吐槽让陈文金无法反驳,因为句句都有道理,没有任何一点是他能够进行反驳的。
“行,我的错。”
周玉萍朝着陈文金翻了个白眼,回道:“怎么你听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吗?”
“服气!”陈文金生怕再挨周玉萍一顿打,不敢有任何反驳。
陈诚走在回家的路上,目光忽然落在一旁大门紧闭的烟花爆竹专卖店上。
“或许可以买点烟花?”
他思考许久后,随后拨通杜景浩的电话,老家显然是他更能够吃得开。
“怎么了?”
陈诚听着电话那头杜景浩慵懒的声音,像是刚刚才睡醒一般。
“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在老家,还有买到烟花的渠道吗?”
“烟花?你要多少。”杜景浩打了个哈欠。
陈诚稍微思考一下,回道:“我要一万块左右的烟花,怎么样,能买到吗?”
“一万块?买这么多烟花干什么?你是要去把二中给炸了吗?”
“一万块烟花难道很多吗?”
杜景浩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有个叔叔就是专门做烟花爆竹的,估计现实仓库里剩下的烟花都没有一万块,肯定给你批发价拿,如果是一万块的烟花爆竹,你从初一发到十五,天天放估计都放不完。”
“仓库里还剩下多少,我全都要了。”陈诚有些财大气粗的说着。
杜景浩微微一笑,回道:“行,我把微信他推给你,你就说是我的朋友,肯定是批发价,还负责送货上门。”
“服务挺周到啊。”
“说起来你可是大客户,等到那批烟花过了春节,就更加不值钱,现在你愿意包圆帮忙把仓库给清空,更加是一个好彩头不是吗?”
陈诚站在路灯下,笑道:“是吗?看来我运气不错……很久没放过烟花,想在除夕夜当晚去湖边放。”
“你能逃得过被家里人劝酒的命运吗?”杜景浩笑着调侃了一句。
陈诚耸耸肩,回道:“除夕夜我肯定一滴酒都不沾!以张一洋此后二十年桃花运起誓。”
“感觉洋子都快成为一个计量单位了。”电话那头的杜景浩笑着吐槽一句。
陈诚稍微思考后,回道:“他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拿来当筹码用的?”
“前几次我用了他几十年阳寿,貌似也没剩下什么了。”
“难怪上次用他阳寿起誓,没成功,原来是被你给用完了啊?你可比我狠的多了。”
两人相互开着玩笑,过得却是张一洋的命。
杜景浩笑了笑,又问道:“别开玩笑,说点正事,老赵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根本不回消息的。”
“唉,邓曦和曹文军的情况我已经托日本私家侦探全部都查清楚了,曹文军在日本名古屋,京都,东京多地都有房产,目前两人都在富士山旅游,等着庆祝新年,要不要……”
陈诚听着杜景浩语气中透着冷意,连忙劝阻道:“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知道他们住哪就行,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对狗男女。”
“不如干脆利落点,毕竟是在国外,无论做什么都方便一些……”
“我权当你刚刚的话都在开玩笑,什么都没有听见。”
陈诚咳嗽两声,继续道:“其实从经济手段更加容易和合法的,只有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断的折磨,才能让这两个人为自己所作所为来赎罪。。”
杜景浩感叹道:“有些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通话结束,陈诚加上杜景浩推来的微信,将仓库里剩下的所有烟花全部买下,才仅仅花了不到三千块。
“老张,你家平时用来拉货的面包车借我用用呗?”陈诚回到家,立刻给张一洋又打去电话。
“啊?借车干嘛。”
“我刚刚买了一车烟花,想在年三十去水库旁边做一名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张一洋沉默片刻,问道:“你买了多少?需要用车来拉。”
“大概三千多吧?”
“……我可以借你车,但你得带着我一起去,三千块的烟花,等到燃放的时候,一定是很壮观吧。”
陈诚笑着回道:“壮不壮观不清楚,但足够我们俩放到天亮肯定是真的。”
“陆怡没有回来,你想给她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吗?”张一洋忽然间话锋一转。
陈诚微微一愣,笑道:“马上我就用这样的一个理由,告诉这么多的烟花就是给她的惊喜。”
“光一听就知道是老渣男了。”张一洋语气中满都是嫌弃。
“早点休息吧,我和老杜不在的日子里,你多看着点老赵,你们喝酒吃饭,做什么都行,至于消费多少钱,我来报销,只要别让他出事就行……只能靠着时间一点点推着他往前走。”
陈诚的语气中是无尽的担忧,总感觉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张一洋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回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兄弟,至于钱不钱的那就见外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盯着他的。”
“是。”
陈诚微微一笑,再闲聊两句后,挂断电话,忽然间,偌大的别墅忽然间变得空荡荡的,客厅也不敢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