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咽干干的喉咙,黎海权万般无奈的说道:“大人,这到底是阿洐的婚事,能否容我回去与他商量一下呢?”
“婚姻之事,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黎寨主疼惜小辈是好事,但疼过头了那可就……”顿了顿,目光陡然一厉朝黎海权看了过来,“黎寨主,纵子如杀子,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这是逼着黎海权当场就做决定啊!
黎海权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说得是,可到底我不是阿洐的父亲,只是他舅舅,他的事我可以提意见,但却不能替他做决定。”
蒋凤池的身上此刻再没有了刚见面的温和,那种踩着人命和尸骸走出来的武将气势排山倒海般朝黎海权袭来,冷冽的寒意充斥着不大不小的花厅。
黎海权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汗湿,这样的威压下,别说是他,就连赵全这个百户都额头生汗背脊生寒,满心狐疑却是连眉头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出了祸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凤池终于开口了,“君子不强人所难,苏公子为着那个姑娘,连苏大人这个生父都能不认,想来黎寨主这个舅舅就更不在他眼里。既然如此,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黎海权长吁了口气,只是,下一刻,蒋凤池再度响起的声音,却是让他一口气再次止在了喉咙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至于龛谷寨出现蛮夷的事,留然派兵去怕是扰乱民心,赵全你遣了几个斥候前去查探一番,验证是真是假,若是真,你便带人驻守龛谷寨,若是假……便将谎报军情之人杖责三十,以敬效由。”蒋凤池说道。
赵全当即起身抱拳应道:“是,大人。”
黎海权怔怔看了蒋凤池,很想再说点什么,可却又知道,蒋凤池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看在五弟黎海官的份上了,再多说下去伤了面子不说于事也无补。
蒋凤池端起了茶盅。
黎海权叹了口气,起身和赵全一起向蒋凤池告辞。
等离了千户所,赵全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看了黎海权问道:“黎寨主,有些话按说我不该问,可我不问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
黎海权苦笑着说道:“你是想问,和我家外甥定亲的那个姑娘是谁吧?”
赵全点头。
黎海权叹了口气,说道:“是前吏部尚书余昊之女,余素瑾!”
“我的个老娘哎!”赵全一蹦三尺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千户所,又看了看四周,抓起黎海权的手便跳上等在一侧的马车,吩道:“回百户所,赶紧的。”
赶车的小兵应了声“是”,甩起鞭子便赶着马车笃笃的朝前跑去。
等马车跑出了约有几里地,赵全这才压着喉咙对黎海权说道:“黎寨主,你个聪明人怎么办起这么糊涂的事来了?那余家的姑娘,你也敢让你外甥娶?”
黎海权愁苦了脸说道:“又不是我让娶的,是蓝半梦……”
赵全摇头,这个蓝半梦蒋凤池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隔近十几个寨子将他奉若神明,别说是让苏祁娶个姑娘,就是让他娶头母猪,只怕黎海权也会照做不误!可是……赵全叹了口气,拍了拍黎海权的手,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干脆便闭上了嘴。
黎海权一颗心如同坠在了冰窟里,他很清楚,蒋凤池这是要公报私仇了,偏偏他却无可奈何,难道真的让阿洐退了这桩亲事?可蓝半梦说了,只有娶了余素瑾阿洐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退这桩亲事,便算是斥候查出有蛮夷,只怕蒋凤池也只会当假!上千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