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不是个梦,这是事实,眼下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呢,比如,黎荷华的身后事。
杨氏沉吟着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我想着,即便苏家肯让荷华葬入祖坟,怕是五弟他也不会同意。我们着手准备起来吧,万一阿洐扶灵回来,到时手忙脚乱的怕是又要让娘伤心了。”
其实以黎荷华的身份,她是不能葬入黎家祖坟的,但黎老太爷是独子,族里虽然还有几个亲,只是却出了五服,黎海权这个当家人真要把黎荷华葬进黎家祖坟,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让魏忠去打听下,看能不能打听到蓝跛觋在哪里。”黎海权说道。
杨氏却是阻止了他,“这天都快要黑了,你让他一时间去哪打听呢?明天再说吧。”
黎海权看了眼头顶的天色,叹了口气,没再坚持,跟着杨氏回了主屋。
后罩房。
阿曲默默的坐在黎老夫床前的脚榻上,屋子里安静得如同死去一般。
良久。
“其实早该想到的,她走之前,整个人跟变了个人一样,我还以为是她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哪里知道,其实是她……”黎老夫人再次哽了嗓子。
阿曲沉沉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也许对于大小姐来说,这样死着比叫她活着更痛快,她一辈子都是个讲究痛快的人,您也别伤心了,活到我们这个年纪,不是早就应该看透了吗?不是别人送我们,就是我们送别人。”
“是啊,活到我们这个年纪,不是别人看我们死,就是我们看别人死。可,我怎么会想到,临老,临老,还要送自己的女儿上路呢?”黎老夫人说道。
阿曲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没有言语。
稍倾。
“有件事,我一直没和您说。”
也不管黎老夫人听见没听见,阿曲接着往下说道:“您还记得那年苏家决意聘覃家的姑娘为妻,大小姐带着洐少爷回来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吗?”
“记得,后来不是苏畅亲自来接的吗?”黎老夫人说道。
“那年,大小姐让我帮着调了包药。”阿曲说道。
黎老夫人扣着床沿的手紧了紧,哑声问道:“什么药。”
“让男人绝了子嗣的药。”阿曲答道。
黎老夫人闻言,默了默,稍倾,却是嗤笑一怕,冷冷说道:“可苏畅不还是一个闺女接一个闺女的生了吗?”
“可到底不是没出生儿子吗?”阿曲幽幽的说道。
黎老夫人一瞬怔住。
阿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当时问了大小姐,这药是不是给苏畅用的,大小姐说是,我就和她说,人生最大的痛苦,并不是绝望,而是一次次失望累积起来的绝望。”顿了顿,“所以,我就把那药方给改良了一下。”
试想,当年苏老夫人也好,覃氏也罢,甚至是苏畅,眼看着覃氏的肚子一次又一次的隆起,可每每的结果都是女儿,那是怎样的椎心之痛!
黎老夫人干瘪的嘴角扯起抹残忍的弧度,“你做得很好。”
一片漆黑中,阿曲嗤笑一声,说道:“后来,我又给大小姐配了副药。”
“又配了副药?”黎老夫人疑惑的声音响起。
“是,又配了副药,也没别的大用处,只是有助于苏大人这样的男人修身养性。”阿曲幽幽的说道:“苏大人位高权重,正是该锐进不懈励精图治再攀新高的时候,于女色一事,还是断了的好。”
黎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曲给黎荷华的那副药,已经不单单是断苏畅子嗣,而是让苏畅不能力道!
恍惚间,耳边又响起阿曲的声音,“大小姐这一走,洐少爷是无任如何也不会再回苏家了,苏家……呵呵……苏家要绝后了!”
苏祁不回苏家,苏畅连人道都不能了,更别谈生育子嗣,这样一来苏家可不就要绝后了!与其说黎荷华是用死来报复苏家,不如说是,彻底斩断苏祁回苏家的路!
想明白这一切的黎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