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走上前，在风十娘身后半步站定，目光看向了风十娘身后黎氏的牌位，轻声道：“娘，九泉之下有知，您来送她最后一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风十娘顺着苏祁的目光看了过去，半响，沉沉叹了口气，“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娘她会走上这一步，往日里总是她劝我，要看开，要想开，可最后看不开，想不开的却是她。”

苏祁看着黎氏的牌位默然不语。

“你也别太难过，我听你娘说，你定亲了，未婚妻是前吏部尚书余大人的千金。”风十娘突然说道。

苏祁点头，“是的。”

“挺好的，那姑娘小时候我曾经见过一面，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听你娘说，现在长大了还是这脾气。”风十娘说道。

苏祁到没想到风十娘还和余素瑾有这样的缘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风姨，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她啊……”风十娘想了想，说道：“这姑娘小时候惯用鼻孔看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余素瑾冷不丁的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大棚里帮着摘黄瓜的杭氏听见了，不由得看了过来，说道：“大姑娘，你今天一天打了好几个喷嚏了，不会是受凉起了风寒吧？”

余素瑾摇头，“应该不是，去年那样冷的天都没染上风寒，今年新棉袄，新被子盖着，哪里还能受凉染上风寒呢？估计是一冷一热鼻子适应不了。”

有了固定的进项后，余素瑾也没亏待自己，先就分别给三家分别添了一床六斤的垫被和五斤的棉被，这大冬天睡得暖乎乎的。虽说一下子花了近一两的银子，但余素瑾一点都不心疼。

人是根本，没了人谈什么都虚的。

“动作快点吧。”帮着摘秦椒的郑骞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雪，赶紧摘好下山，万一半道上下起雪来，有得你们受的。”

下雪之前一般都要来场雨，这雨夹雪打在身上，可不是好受的。

余素瑾和杭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和陈家大郎的合作很顺利，腊八前陈家大郎拿了两次货，腊八后不知道是因为除夕将至还是因为陈家大郎有了别的销路，突然将原本五十斤的定货量一下子提高到了一百斤一次，并且还和余素瑾约定，年初二还得供一次，考虑到是正月，陈家大郎主动每斤加了三文钱。

余素瑾一口应承了下来。

今天摘的这些就是陈家大郎要的货。

“大姑娘，荣华哥说县城好几家酒楼也问陈家大郎拿货，拿货价是二十五文一斤。”杭氏一边忙着一边对余素瑾说道。末了，少不得啧啧道：“这陈家大郎也是个狠角色啊，转的就赚了将近一倍的差价。”

余素瑾笑着说道：“管他赚多少，我们赚自己该赚的就是了。”

杭氏点了点头，“也是，他赚多赚少是他的本事，我们只管赚自己的就是。”稍倾，杭氏突然问道：“大姑娘，你说苏姑爷，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余素瑾手上动作一顿。

苏祁什么时候回来？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总之这个年肯定是赶不上的。

那边厢，一直没吱声的余攸宁这时看了过来，问道：“长姐，黎老夫人她还好吧？”

腊八那天，余素瑾熬了一锅入口即化的腊八粥，又摘了一篮子新鲜的黄瓜和秦椒，再问顾婶要了些品相不错的芽菇，带着这四样东西去了趟黎家。

下人报进去后，阿曲亲自到垂花门接的她，径直把她请去了黎老夫人的屋里，余素瑾不是个会安慰人的，陪着坐了一会儿，回答了几句黎老夫人的话连午饭都没吃，便起身告辞了。

人生三大痛，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

即便黎荷华是出嫁的女儿，但到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黎老夫人又能好到哪去？

轻叹了口气，余素瑾对余攸宁说道：“不是很好，不过也没有那么糟糕就是。”

“希望黎三哥能早些回来，他回来了，有他在身边，黎老夫人应该能高兴点。”余攸宁说道。

余素瑾点了点头，心道：黎世风回来了，那苏祁应该也就能回来了。

“长姐，你想苏大哥吗？”余攸宁突然问道。

余素瑾一怔之后，微笑着没有出声。

想吗？她不知道想不想，但偶尔空下来的时候，会想，他现在在干什么，黎氏的事，他是怎么解决的呢？当然，余素瑾想了很多种可能，她也想过苏祁誓必会和苏家决裂，但却怎么也不曾想到，苏祁会枭发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