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说完那番话后,也没有再言语。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至蒋凤池手里的茶盅搁在茶几上发出一清脆“叮”的一声响,才打破了这片宁静。
蒋凤池站了起来,走到贺氏跟前,拍了拍她的肩,温声说道:“别想了,子女是老天的恩赐,没有便没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贺氏勉强一笑,“我明白,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话落,应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说起别的事来。
“你打算让三弟什么时候启程进京?”
“五月萧远春大婚,让他早些启程吧,升职之事,我总觉得有些突如其来,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宋大人都打听不出来吗?”贺氏问道。
蒋凤池摇头,“我们虽然搭上了宋原吉,可到底庆州和京城隔着千里,有些事情信中也不便明言。再则,我一个五品的千户在宋原吉的眼里算什么?他是天子近臣又是宠臣,门下臣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之前,愿意替凤翎牵线佟家,这次又愿写信来已经是极为难得之事。”
“你还想让他在吏部多打听?那是不可能的事!”顿了顿,“凤翎虽然顽劣,但天资并不愚钝,他若是用心打理这中间的人事和关系,我们也不必吊死在宋原吉这一棵树上。”
贺氏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沉声道:“但愿三弟能最早些懂事,明白什么叫,兄弟同心,齐利断金。”
“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蒋凤池在贺氏身侧重新坐下,“前些日子忙,上己节也没陪你出去走走,听说深云禅室后山的桃花开了,找个时间我陪你去走走吧。”
贺氏摇头,“不去了,年年都去,也没看出什么新意来。”
“那你有哪里想去的?”蒋凤池问道。
“暂时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这莘唐县城住了这么些年,还有哪里没去过?能去想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贺氏轻声说道,眼见蒋凤池目光似有自责,贺氏笑了说道:“行了,你别管我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我没什么事好忙的。”蒋凤池说道。
“那个吴宗忱……”贺氏抬目看向蒋凤池。
蒋凤池摇了摇头,示意贺氏不要再说。
贺氏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蒋凤池又坐了会儿,京墨却来报,说是前院有人求见,蒋凤池这才起身离开。
待蒋凤池离开后,钟妈妈含笑走了进来,将桌上蒋凤池喝过的茶盅递到迎夏手里,又往炭盆里添了些炭,这才站定在贺氏身边,轻声说道:“您之前那样可把我给吓坏了。”
“有什么好吓的。”贺氏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我虽然无子无女,可大人身边别说个妾室,就连个通方都没有,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钟妈妈是贺氏的奶妈,从小把她领大,心里早已把钟氏当半个女儿看待,且贺氏又一直待她礼遇有加,说话便也比旁人多了几分直白。“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没有吗?”
贺氏扯了扯嘴角,“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钟妈妈不赞同的摇头道:“我的好姑娘,您听老奴一声劝吧,过日子总是一步看三步的好,哪能临时抱佛脚呢?您要舍不得迎夏,就外面给大人相看一户人家,抬进门来等生产的时候留子去母,你把哥儿抱到身边养,以后也和您生的没什么两样。”
“这话你以后别再说了。”贺氏拧了眉头,不高兴的说道:“纳不纳妾,纳谁为妾,是大人的事情,他自个儿都不乐意,我犯得着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再说了……”
钟妈妈看着贺氏。
贺氏嘴角扯起抹讥诮的笑,冷冷道:“你怎么就知道大人他没儿子呢?”
钟妈妈宛若五雷轰顶,她目光呆滞的看着贺氏,“夫人……”
贺氏却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很是烦燥的说道:“行了,妈妈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钟妈妈唇角龛龛,很多的话想说,可却在目光对上贺氏冷冰冰的脸时,只能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统统咽了回去,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贺氏坐在屋子里,手指轻抚着早已经冷却的茶盅,眉头蹙成了一座山。
屋子外面,迎夏轻手轻脚走了上前,探头看了眼屋内的情形,转而问钟妈妈,“怎么了这是,刚才都还好好的。”
钟妈妈摇了摇头,示意迎夏别多问。
迎夏犹疑着在钟妈妈身边坐了下来,“妈妈,你听说了吗?三爷要抬了莞清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