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龙晕头转向,正好遇见了顾美荣的亲戚。他急着问了一遍,孩子到底有没有异常,有没有脑损伤。亲戚同样一脸懵逼,问道:“苏总,你做噩梦了吧?”
确定孩子没事,那通电话只是一个恶作剧,苏子龙差点儿喜极而泣。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了之后,他又追问了医生,为什么不接电话?医生说道:“我以为我带了手机,结果把手机忘在诊室了。我们医生很忙的,也没有时间一直盯着手机看。”
苏子龙卑微地笑,连连表示理解。医生却说道:“不过有点奇怪,我的手机还有电,怎么关机了呢?可能是我不小心关上的吧!”
这句无心的话反倒提醒了苏子龙,他已经认定了这是有人故意要整他。他嘴里念念叨叨“这是故意的”,医生很不高兴:“苏总,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不接你电话?”
“不是不是,我说别的事呢。”苏子龙又讨好般地笑笑,他不敢说实话。毕竟是他想捉弄佟童在先,还指使别人制造车祸,这些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呢?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赵大夫,你的外甥,也就是张垚垚,他没有来过吧?”
“他来找我干嘛?”
医生被问得莫名其妙,而且越来越不耐烦。本来就忙得要死,还要在苏子龙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如果不是碍于他们多少沾亲带故,她早就对苏子龙黑脸了。她拿着手机,一本正经地说道:“即使你不给我打钱,我也会照顾好你的孩子的。请你不要用这些钱,来侮辱我作为医生的操守。”
众目睽睽之下,苏子龙丢尽了面子。他总不能说,那是一笔托孤的钱吧?医生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让苏子龙把账号发给她,她要立刻把钱还给他。
苏子龙没办法,只能照做。反正儿子暂且没有危险,保姆也在这里,他还有一些时间“托孤”。医生对他没有一丝好感,苏子龙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敢发火,毕竟孩子的命是最要紧的。
来都来了,他很想见儿子一面。被抓走的阴影还笼罩在头顶,苏子龙生怕下一秒钟就见不到儿子了。然而重症监护室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他已经得罪医生了,又怎么好意思求人家呢?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田一梅打来的电话。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她并没有找到愿意带苏子龙出海的人,特殊时期,带上这样一个啥都不能干的“累赘”,恐怕谁都不愿意。苏子龙心里凉凉的,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慌了,毕竟儿子没事了,他可以从容安排“出逃”这件事了。好巧不巧,电话还没打完,窗外突然传来了警车的声音,吓得他急忙溜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可是里面没有信号,什么都听不见,他又只好从里面出来。苏子龙气得骂,老天爷也在捉弄他。
田一梅只能叹气:“苏总,要不你还是去自首吧!自首的话,说不定可以减刑。”
“我不能坐牢!”苏子龙急得团团转:“在去监狱之前,还要在看守所里待很长时间。那里的条件差到难以想象,什么都做不了,还不知道自己能判多久,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生不如死!所以,我真的不能坐牢。”
既然这么害怕坐牢,那为什么还要做坏事呢?田一梅很想质问他,但现在又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她频频叹气,想不到好办法。“苏总,想必你也清楚,要是继续逃下去,万一被抓住了,那会判得更重。”
苏子龙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这次不是害怕,而是懊悔。苏子珊和佟童已经很收敛了,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他,他为什么要报复他俩呢?还有张垚垚,是他一次次贬低这个晚辈,人家也从来都没有主动害过他,为什么还要跟人家过不去呢?都是作孽啊!作孽!明明知道现如今不易出逃,为什么非要搞这些恶作剧呢?
田一梅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可是苏总居然当着她的面哭了,这就说明他的确难过到了极点。田一梅心软了,答应他再想想办法,让他暂时别那么绝望。挂了电话之后,苏子龙想联系强哥,但是对方的电话却关机了。也是,闯了那么大的祸,他肯定也吓得要死,早早躲起来了。
怀揣着一丝侥幸,苏子龙在手机上查询起了那天发生的车祸,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信息。港城是个有点规模的城市,每天重大车祸都要发生好几起,并不是每一起都值得上新闻的。关掉手机屏幕,他在楼梯间里呆呆地坐了半晌。直到保姆给他打电话,说是护士给开了一个单子,那上面是孩子需要的日用品,让苏子龙给买回来。
尽管他害怕抛头露面,但孩子的事情还是要办的。苏子龙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难过地想,不知道还能为儿子再做些什么?万一他被抓走了,要把儿子拜托给谁呢?毫无血缘关系的保姆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即便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又有谁值得信任呢?
他木讷地走到了病房前面,保姆将清单交给了他。苏子龙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便想用现金买。可是一想起现金,他顿时浑身凉透了!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拿了一摞现金,少说也得有五六万人民币。他记得很清楚,他一直把那个皮包带在身上的。可是,那个皮包不见了!
他迅速地回想了一遍,极有可能是他跟顾美荣的亲戚交谈的时候,把包放在了一旁,然后被人拿走了。
虽然那笔钱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是现在他急着用。在这个关键时刻,钱怎么又丢了呢?他又一次疯狂输出“c语言”,保姆都惊呆了,那个斯文又爱面子的苏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