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道:“太后，拖的太久了，微臣和另两位太医到的时候就发觉情况不好，昭媛被勾出了心衰，如今皇子虽已平安，但昭媛血崩，再加之心衰，已回天乏术。”

太后疑惑:“心衰？好好的怎会突然心衰，以前没听说毓昭媛有心疾。”

章太医道:“微臣才疏学浅，请太后降罪。”

太后深吸一口气，“罢了，你要是说才疏学浅，那便没有旁人懂医了，只怕这里头，有古怪。”

章太医无奈的垂下头。

太后闭了闭眼，秋姑姑扶住了她。

“皇帝怎的还不回来。”

秋姑姑道:“快了，陛下一定快赶回来了。”

太后吸气，道:“章齐，你无论如何要吊住毓昭媛最后一口气，能撑多久撑多久。”

章太医拱手后离去。

这时，承乾宫来报，半个时辰前姜容华也生下皇子，比毓昭媛晚了一刻钟。

太后欣慰又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好，赏承乾宫。”

“是。”

太后走到明仪殿门前，看宫殿上方与云雾纠缠在一起的红光经久不散，她道:“传哀家旨意，昭阳宫毓昭媛，诞育贵子，功在社稷，即刻晋为毓妃，所受一切礼遇，位同夫人之位。”

“遵旨。”

沈今若不知章太医给她喂了什么，反正她吃下后，精神百倍。

感觉自己除了有些没力气，和平常无异。

茉音和云檀哭成了泪人，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切都释然了。

沈今若开口，声音虚浮无力:“不哭了，都不哭了，傻丫头们，我和你们，说几句话。”

茉音和云檀膝行上前，仔细聆听。

沈今若的头脑此刻无比清醒，她道:“你们两个，在我死后，不要留在宫里，左右我的私房体己和没上账的私库你们都知道在哪儿，你们两个分了，别忘了给三卓子他们留一份，然后，你们，你们出宫去吧。”

“小主，奴婢哪也不去，小主在奴婢在，小主不在，奴婢追随小主去地下！”云檀嚎啕大哭。

茉音也摇头:“奴婢不走，小主，小主你想想皇长子啊，他那么小，您怎么舍得离开，小主！”

沈今若扯扯唇角，道:“你不愿走，也好，我儿子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你们若愿意留在他身边，我，我也放心些……”

两人再次崩溃大哭。

沈今若转头，看门外的方向。

“陛下，快回来了。”

两人点头。

沈今若闭眼:“我听见陛下的，马蹄声，他定是骑快马，只身一人回来的。”

茉音抹了把眼泪，看着满床的血，道:“奴婢们给小主收拾一下，陛下快回来了。”

沈今若摇头:“不，就这样，被子也敞开，我，我要让陛下看到，为了给他生孩子……我是如何，豁出命去的……这样，他对我愧疚，也，也对我儿子能更好……”

茉音和云檀再次泣不成声。

这时，外面安静的人群突然高声道:“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沈今若听到晏臻的马蹄声进了昭阳宫的大门，她觉得有些好笑，真让她猜着了，他果真快马加鞭，不顾皇帝威仪体统赶回来了。

也好。

有他这样用心相待，她也算没白来这一回。

现在弥留之际，什么爱恨嗔痴都不重要了，她只想交代他几句话，给儿子多做几分打算罢了。

人高马大的晏臻一阵风似的冲进寝殿，看到床上那样一番血红景象，他差点站不住，踉跄一步，随后扑到床上，紧紧握着沈今若的手。

“穗穗，朕回来了，穗穗，对不起。”晏臻全神贯注的盯着沈今若看，生怕再错过一分一秒。

“陛下……”

沈今若一开口，晏臻略带血丝的眼底霎时一片猩红，他开口，是在安慰她，更是安慰他自己:“你别多想，你会没事的，别怕，啊，你别怕。”

沈今若勉强一笑，说出的话几乎都是气音了:“陛下何必，自欺欺人呢，臣妾，快不行了。”

晏臻眼前一花，落下泪来。

沈今若伸出冰凉的手，抚上晏臻的脸庞，轻声的道:“怀郎。”

晏臻一愣:“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