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趁乱毁去煎药的药渣,换成催产药的药渣,可本宫日日喝的安胎药又怎会喝不出来?那日喝的与常日无异,只是药量略重了些罢了,那催产药的药渣又是哪里来的?”
曹练丝毫不慌:“小主说的不错,可小主,证据呢。”
他笃定沈今若死了的那七日里,皇后有充足的时间毁去所有证据,沈今若没有足够的东西能治死他。
沈今若微微一笑:“你不就是证据么。”
曹练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随着他的动作,他胸前的脓也在不停的渗出,看起来十分骇人。
晏臻无法想象这东西竟是下在沈今若身上的。
沈今若道:“我知道你要保你主子活命,可你的命也是命,我的噬心丹可解,你的自然也可解。”
曹练收起笑容,痛苦的合上衣衫,疑惑的看向沈今若。
沈今若道:“你招供,陛下可饶你不死,还给你噬心丹的解药。”
曹练摇头:“这不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沈今若心道,她巴不得曹练招供后立刻去死,现在嘛,只不过是她不当人的画大饼罢了。
“药谷的药人有多神奇,不用我来向你普及吧?”沈今若道。
曹练猛然一抖。
他只是药谷分支出去的一支,手里有的不过是如噬心丹这种邪物,解药却在皇后手中。
他之所以敢下噬心丹,是因为这东西一旦下了,中招者必死无疑,施咒者自然可解,也就不需要解药了。
可沈今若死而复生,是谁都想不到的事,他不仅没解毒,还遭反噬了。
解药还在皇后手里。
这让他如何做?
他逃跑近一年的时间里,消息闭塞,他只知道沈今若肯定解毒了,却不知这毒到底怎么解的。
如今沈今若却说,药人?
药人的确逃了,可哪能是她想碰见就碰见的?
曹练不敢信沈今若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不信也没法子,可噬心丹除了解药,便只有药人可解,你不会觉得你主子做局害我,还会好心的给我解药救我吧?”
曹练灰色的瞳孔里有一丝丝动摇,但不多。
沈今若扭头道:“陛下,在南府学戏的康婕妤已经招了,她是受皇后指使调走方淑媛,陛下随时可以传唤。”
晏臻毫不意外,他看向曹练,道:“你若将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写成罪证,朕或许可以饶过你,你若不写,也没关系。”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变的阴冷:“不久后,你便和你的主子一起下地狱,再跟他们交代也不迟。”
曹练一个激灵,晏臻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却一直按着呢。
但他依然非常犹豫。
沈今若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招了,尚有一线生机,你若不招,我便让人写一份认罪书来,强制让你按手印,也是一样的,只不过里面的内容,我就随便写了。”
曹练似乎没想到沈今若如此不要脸,他愣愣的道:“你……”
沈今若笑道:“你什么你?认罪书一写,你死活不要紧,可你别忘了,你在滇南的老母亲,她也要陪着你一起去死了。”
曹练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上墨绿蜿蜒的线似乎更加的张牙舞爪了。
沈今若看起来好像在胡说八道,可她怎么能如此猖狂,当着陛下的面敢直说屈打成招。
这简直让他费解……
除非晏臻和沈今若已经站在一起,无比的支持对方,信任对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知怎的,曹练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无用的,吃了那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事情还没办成,沈今若和大皇子都好好的活着。
只有他,像阴沟里的一条蛆,在腐烂,在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