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从外到内跪倒一片，寂静无声之下，隐隐的啜泣之音不绝于耳。

沈今若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

明明走过无数次紫宸殿的路，可当她跨过门槛时，仍旧差点扑倒在地，她看着殿前的灯光，暖黄里似乎透着血色。

她知道，那一定是她眼睛里现在充血的颜色。

进了紫宸殿，往寝殿走去，一路跪倒的奴仆，直到晏臻的龙床前。

看到皇后来了，众人纷纷挪出一条路来。

沈今若一身素白衣裙，披散头发，一步一步朝床边走去。

晏臻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脸色青灰之外，仿佛与平常无异。

沈今若缓缓在床边坐下，她伸出手，一点一点的触碰晏臻的指尖，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她的大脑，对于死过两次的她来说，她太熟悉这个温度了。

沈今若收紧了自己的手，紧紧攥住晏臻的手掌，他的手再也不会像平常那样回应她了。

“陛下？”沈今若像不死心似的开口呼唤。

可回应她的，只有一室的哭泣。

沈今若深深的呼吸，想呼吸真难啊，扯着胸腔里的那颗心都是痛的。

她一手拉着晏臻，一手捂住胸口，弯下挺了半辈子的腰，慢慢去抵御心口处让她齿冷的疼痛。

太疼了，她疼的有些想笑。

好像当年的噬心丹没剔除而发病一般痛。

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晏臻会驾崩已经在她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从十年前肖玉告诉她晏臻寿数有限开始。

可这一天真的来临，她还是心痛了。

在这一刻，她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爱他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爱一些。

压抑了许久的爱意在这一刻喷薄而出，似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刺的她痛不欲生。

天地在她眼前旋转，沈今若知道，她撑不住了，她快被自己痛苦的爱意淹没，折磨至死。

终于，眼泪不受控制，一颗一颗连绵不绝，很快打湿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掌。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出现，温柔的替沈今若擦去眼泪。

她愣了一下，随后抬起模模糊糊的双眸，眼前人的轮廓与晏臻一模一样，沈今若先是一喜，在眼前泪意退去后看清是承灏时，冰冷的绝望再次蔓延包裹她的心。

承灏一双沉静的眸子里满是心疼，“母后……”

沈今若的目光在晏臻和承灏之间游移。

是啊，承灏是最像晏臻的孩子了，从形到神，都分外的相像。

“母后。”

“母后您保重身子啊。”

一道道担忧的身影在她面前跪下，沈今若麻木的扭头，看到了承源，承澈，还有揽月。

看到孩子们，沈今若逼着自己清醒，咬牙也要镇定。

太子到底年轻，她还有这么多孩子，她没有时间伤心。

晏臻去了，骤然去了，丢下偌大的江山以及深宫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