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事启奏。”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一个穿着正三品绯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
他恭恭敬敬地朝着大殿正中央端坐着的新帝拱拱手,语气平静无波,
“陛下,诸位贵女入宫擢选已有月余,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此人是礼部崔侍郎,他的女儿也在待选贵女之中,
说来也不怪崔侍郎着急,新后擢选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
贵女们早已经学了宫中礼仪,按理说陛下该亲自问询擢选了,
若是放在其他皇帝身上,那新后册封大礼恐怕都已经结束了,
偏偏这位新帝自从贵女们入宫后便从不召见擢选,
听说新帝唯一一次去见贵女们,是专程去看城阳侯夫人倒茶的,这如何像样呢,
更何况这位新帝早前临幸了个小婢女,后来因私通直接将其打杀了,
贵女里那位符氏举荐上来的又极其嚣张跋扈,新帝立其为后的旨意都拟好了,却硬生生搁置下来,
如今,新帝又堂而皇之地日日与城阳侯夫人厮混在一起,
怎么看,新帝都不像是个良人,
崔侍郎自然是不愿自己的女儿再被耽搁在宫中了,擢选结束后接出来,早日替她另寻亲事才是正理。
另一个官员也上前一步,殷切地看着新帝,
“是呀陛下,您该早日择定新后。”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摇摇头,声辞铿锵,目光坚定,
“陛下,如今我朝水患甚广,数万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这个节骨眼上大费周章册立新后,劳民伤财,不可取。”
说话之人是新个中榜不久的举人,年轻气盛,不忍心见灾民惨状,故而开口劝谏,
新帝难得的点了点头,赞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眼下的情况,新后的擢选结果只能是立苏苏为后,
然而新帝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真正想选的人,只是还需等一段时间,
他不愿就这样将后位拱手他人,哪怕是自己外祖家送来的人也不行,
看着新帝像是极为认同的模样,先头几个主张尽快册立新后的人不满意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在朝堂上就争辩了起来,
“什么劳民伤财,册立新后乃是国事,自然要好好操办。”
“新后的册立有的是时间,只是眼下,深受水患的灾民等不了了。”
“灾民与新后有什么干系?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在赈灾,已经仁至义尽,难道就因为一些灾民,我朝连新后都不能立了吗?”
“新后要立,只是还需等待良机,陛下年纪轻轻,无需着急。”
“陛下如今正年轻,是开枝散叶的大好时候,新后早日诞下太子,中宫稳固,江山也后继有人。”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各有各的道理,争执不下,
几个气呼呼的官员眼巴巴的看着新帝,希望新帝能主持公道,
坐在冷硬华丽的龙椅上,新帝深深皱眉,扶在把手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着白,
私心来说,他并不是不想立后,而是想立的新后另有其人,
目光扫视大殿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
“柳大人,不如您说两句?”
这位精神奕奕的白发老者,正是文官之首,柳霖,
作为三朝元老,几乎大半朝臣都出自他门下,需得喊他一声老师,
柳霖说的话,无疑是分量极重的,
新帝此时点到他,其实还存着另一份心思,
只因柳霖的另一层身份是云华的外祖父,新帝也好奇,柳霖对新后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老者沧桑而澄澈的眸子毫不畏惧地直视新帝,沉默了好一会儿,
云华和新帝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柳霖也有所耳闻,
凭着他几十年的清正学识,他其实很想怒骂几句,
骂他们寡廉鲜耻,骂他们是天下人的笑柄,
但眼前人不是旁人,是新帝,皇家威仪不是他一个老头可以置喙的,
柳霖长叹一口气,唇角的白胡须也跟着一起飘动起来,
“陛下,老臣以为,等朝野上下安稳了,另择一位家世容貌可堪匹配的女子也不迟。”
新帝将这话翻来覆去的想,听出了柳霖的言外之意,
另择一位家世容貌可堪匹配的女子,他这是变着法的告诉新帝,云华不适合他,
眸底冷了几分,新帝明皇的袍角一闪而过,
“册立新后不急于一时,退朝。”
一众待选的贵女接到了出宫的消息,立马收拾好了包袱等在了宫门口,
窃窃私语不时传入苏苏的耳朵里,
“没想到,陛下竟没有立苏姑娘为后。”
“哈哈,她只能灰溜溜回家去了。”
苏苏闻言只是一笑置之,并不理会她们,
甚至面上毫无落选的尴尬,反而是隐隐的喜色,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陆陆续续来接贵女们回各自的府邸了,
就像她们来时那样,苏苏仍旧落到了最后一个,
她翘首以待,等得有些着急,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苏苏转身一看,新帝双目蒙着冷意,剑眉拧成个川字,
上前行了一礼,苏苏状似无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