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一艘满满当当的小舟划至大船边,
常松晖和李含光、常贵妃带着宫中剩余的粮食上了大船,
小舟上还站着两个心急如焚的人,
沛章和彪哥。
其余的叛军已然进入皇宫内清理打扫残局,沛章和彪哥却坐不住,立马上了小舟直奔大船而来。
大船上众人也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见到这位起兵谋反的三公主,未来的女帝。
威压之下,无人敢抬头细看她的容貌,只是匆匆瞥见她沾着暗红血迹的披风。
她上了大船后一路疾走,直奔云华的房间而去,
直到远远看见一道安好无恙的倩影,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攻城艰巨容不得她分神,可始终还是牵肠挂肚,恨不得将云华直接拴在她腰上。
见到得胜归来的沛章,云华忙着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
掀开浸了血的披风,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手臂,云华深深皱起眉,
伤口很大,再加上被震天雷炸伤后掉进了水里,情况不是很好,
仔细的上过药,云华轻轻朝伤口吹着气,一面又心疼的抬眼看向沛章,
她并没有喊疼,只是含笑看着云华小心翼翼的动作,冷寂的眼底满是柔情,
云华怔然,抬起腕,抚摸她殷红渗血的眉骨,
视线逐渐飘忽,眼前意气满满的沛章,不知不觉中与梦境里温柔深邃的新帝相重叠,
想起梦中新帝被活活打死抛尸水中的样子,云华心底蓦地针扎一般的疼,
沛章抬手抓住云华覆在她眉间的素手,从她模糊的泪眼里,看出几分难言的心酸追忆,
心头颤了颤,沛章不明白,
为什么云华的视线明明落在她身上,却好像在透过她想着另一个人,
自从她们从西北回来后,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另一头,彪哥急匆匆进了素客的小隔间,
这里地方不大,却是冬日里难得的温暖,
素客怀中抱着婴儿,唇边是柔和的浅笑,
彪哥颤抖着伸出手,触到了婴儿嫩豆腐一般娇柔的肌肤,
绵软稚嫩的触感如坠云端,彪哥双唇嗫嚅着,无比懊悔自己竟然没有在最危急的关头陪着素客生产,
素客低眉浅笑,看出彪哥眼底的自责,
她将孩子放到彪哥生疏僵硬的臂弯里,接着自己也靠进了他宽厚的胸膛,
“给她起个名字吧。”
端着一盆血水出了房门,云华转头就看见了呆愣在门口的云阔,
看清云阔面上的纠结和凝重,云华回头确认了一眼房中,
连日来奔波筹谋,受了伤的沛章在清理完伤口后有些发烧,已经迷迷沉沉的睡下了,
云华抬眼示意云阔,有话去别处说,
两人来到寂静的拐角,云阔双手不自觉的搓弄着衣角,
云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他困窘的模样,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云阔这样不安的一面,
想来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大姐姐,你之前让我去查证的事情,有结果了。”
杏眸诧异的眯起,云华心头狂跳,
“自从凫州率先泛起大水,直至今日,这水几乎一直都在上涨,但也的确出现过九次异常,”
“其中八次是大水的涨势暂停,一两日后便又恢复了,剩下的一次是水位下降了一些,但是不出三日又马上涨回去了。”
云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接下来的话,连他自己也很难接受,
“我四方求证,这九次异常发作之前,都有人离奇死亡,”
“大水暂停的那八次,分别对应有八人突然暴毙,而大水退去的那一次,是有人被烧死在了火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