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等书院的人吃饱喝足，所有的大锅菜已经连汤都不剩了，饭倒是还剩得有，就是没菜了。自家一这波人还都没吃呢！

白青羽便又将泡菜、猪皮、卤肉、之类的半成品成菜拿了出来，切片摆盘上桌，又炒了几个时令蔬菜，这才和程鲜花一同走出厨房，准备吃午饭。

刚在桌边坐下，杨以善便一脸喜气地过来，将林文涓挤到一边，拉着白青羽的手说：“我给你说，青羽，今晚来吃饭的学子又多了二十几个，我数了一下，算上提着食盒来买菜的下人，今晚一共有六十五人来吃饭——这还不算我们自己，比如寻砚和姜黄他们，都是算在我们这一波的。而且，那些学子看过了你画的服装画册，有多个都定制了几套衣服呢。”

白青羽也很高兴，忙问：“那是谁给他们测量的尺寸？”

杨以善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角落里抓紧时间练孔雀舞的宁红松：“是红松表哥！他测量，我记录！哎呀！你是没看见哦，红松表哥可受欢迎了，那些学子可喜欢他了，都争着让他测量尺寸，跟他有说有笑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他是妾生子呢！”

宁红松是也当了一晚的服务员，这会儿是趁着用饭前几分钟空闲，赶紧练练孔雀舞，其每一个动作都优美，每一个关节都灵活，那份努力实在令人感动。把韩寻墨等人看得入迷。

白青羽古怪地看着杨以善：“他们怎么知道红松表哥是妾生子？”

“啊？”杨以善瞬间呆住，然后不好意思道：“是我……我说漏嘴了……”忙又辩解道：“青羽，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看不起红松表哥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那些学子，红松表哥虽然是妾生的，但是他很优秀，很努力，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嫡子差。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林文涓在一帝嗤笑道：“你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啊？看来还有得救！”

杨以善立即冲她瞪眼，张嘴就要还击，却也知道自己理亏，最终啥也没说。

白青羽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批评她还是安慰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我从没有看不起妾生子，就如同我从没有看不起你嘴快一样，所以，我从不向别人提起他是妾生子，也从不向人提起你嘴太快。如果你真的不介意他是妾生子，那就忘掉他的这个出身，只当他是你的亲表哥就是了。”

杨以善不安地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嘴爱惹祸，有些难过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挺喜欢红松表哥的，我就是想帮他……我好担心红松表哥生我的气……”

白青羽转头叫道：“红松，别练了，该吃饭了。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宁红松立即含笑走了过来，问道：“终于忙完了？累坏了吧？”

“还好，我习惯让自己累一点，这样更健康。”白青羽笑道，又指着他的脸取笑说：“表哥你跳舞把脸给跳出一层红晕了，竟比平时更加美丽动人了呢！”

宁红松微红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表妹你……”赶紧转头去偷看众人的反应。

韩寻墨、秦大山几个便大声笑了起来，调侃道：“是的呢！跟抹了胭脂一样好看！”

宁红松便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他自小就生得漂亮，小时候别人夸赞他的容貌，他还挺得意。但是在进青春期以后，就知道男性之美和女性之美是不一样的，他身为男子，总被人夸赞“竟生得比姑娘还要好看”，这相当于是一种羞辱，所以心里十分抵触。

如今白青羽也夸赞他的容貌，却并没有把他跟女性联系在一起，言语坦率大方，略显促狭，并没有歧视或嘲笑的意思，让他既害羞又开心。

白青羽哈哈大笑，说道：“红松表哥，你得有心理准备，你这样的容貌和气质，将来必定成为大众偶像，会有无数男女为你痴狂，各种好听的和不好听话，甚至是充满攻击性的话，会将你淹没！他们不仅会讨论你的容貌、你的穿着、你的言行举止，还会讨论你的身世，对你的妾生子的身份大谈特谈。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自动忽略那些不好的言论，不要被外界的声音所影响，保持本心，做一个纯粹的人，做一个有品味、有恒心、有毅力、有担当、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宁红松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表妹提醒！”

白青羽指着杨以善道：“她今天跟学子们说起了你妾生子的身份，你会生她的气吗？”

宁红松看了杨以善一眼，回视白青羽道：“不会。我本来就是妾生的，她说的是事实，我不该生气。只是……觉得有点不开心，觉得如果我是正妻生的该多好啊！”

秦大山忙道：“红松哥，你不要太在意啦！我们都是嫡妻生的，可是，我们在乡下还不是一样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我觉得……不管你好与不好，都会有人说你坏话，或者看不起你，关键还是你自己怎么看待自己。”

杨以善也赶紧道：“红松表哥，你别难过，我们都觉得你很好，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白青羽问：“你会嫌弃你娘亲吗？”

宁红松想了一下，摇头：“不会！她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这就对了！”白青羽道：“有些事，我们没法选择，只能接受。那就不要怨天尤人，努力做好自己就行了。虽然我们的出生无法选择，但是我们却可以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比如说，我希望你做一个坚强的、优秀的顶尖舞者——我称之为舞蹈艺术家！但这只是我对你的希望，不能代表你的兴趣爱好和选择。你得有自己的选择！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做自己爱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无惧旁人的眼光和冷嘲热讽。”

韩寻墨、秦大山、捧书、侍墨等人听了，忍不住鼓掌道：“好！说得太好了！”

默言道：“姑娘真是……太有见识了，说的话总是能打动我，每次跟姑娘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姜黄感动地说：“就是就是！以前吧，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未来怎么样，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头，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只能等着主人替我们安排未来。”

小悠笑道：“那现在呢？难道你就能自己做主了？”

姜黄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有些感想，感觉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

默言年长一两岁，思想更成熟点，此时笑道：“我们这些做书童的，和别的下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但是在遇到白姑娘之后，我们就变得更加幸运了。虽然我们的命运由不得自己，但是，我总觉得生活会变得不一样，日子变得更开心了，似乎多了些色彩，多了些阳光，多了些希望，也许，我们跟着白姑娘学了点本事，多了些见识，将来，我们也会多一些机会和选择，甚至，我们可以给自己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其他几位书童听了纷纷点头：“默言说得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茗香叹道：“总之，只要跟白姑娘接触得越多，我们就会觉得未来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