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个强权社会，有权有势的人，可以肆意践踏无权无势的人，他们若是要针对我，随便找个理由都能砍了我的脑袋。可我不想英年早逝啊！所以有些风险我可以冒，但是有些风险坚决不能冒——会掉脑袋的！”
毛公公无语道：“……你这也……把宫里的贵人想得太……那啥了吧？！”
白青羽笑道：“小心一点总没错。我看过好些故事，都说宫里的那些人长日无聊，就把精力用在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上，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我可不想成为她们斗争的牺牲品！”
她还举例道：“比如说，宫里张三要害李四，就把毒药加在泡菜坛子里，然后让王五给李四送去。李四吃了泡菜中毒身亡，办案的人无能，查不出张三来，就把王五给定为凶手，你说王五冤不冤？而我呢，却因为泡菜是我制作的，办案人员就要砍我的脑袋，我岂能同意？总之，如果不能规避被人陷害的风险，我宁愿不做这个生意！”
毛公公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些年，虽不至于见过很多害人的阴暗手段，但也知道宫里累积了一些查不清楚的案件或怪事，有些案子虽然结了，但是依然存有许多疑点。
比如黄马那件案子，他也觉得黄马是无辜的，可是黄马却死了。
有人说，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可白青羽却认为，迟来的正义根本不能算是正义，至少也是打了折扣的正义——因为无法挽回无辜者的青春甚至生命。我人都死了，你才跳出来说我是无辜的，我能活过来吗？
我们不要含笑在九泉，我们只要欢笑在人间！
毛公公无奈道：“那行吧！你都写上吧！回头我要请皇上看！”
于是，白青羽写上了：“食用前务必自己检验食品是否腐坏、变质以及有毒。若发现腐坏变质甚至有毒，请立即停止食物并报案。否则，供货方不承担任何责任。”
想了一下，她又写了一条：“接收方不得故意刁难供货方，若接收方故意用品质不合格、份量不足、食之有毒、包装欠妥等理由刁难供货方，供货方有权向皇上进行申诉，有权将事情公之于众，请大众来评判是非对错，一旦查实是故意刁难，接收方将赔偿供货方十倍损失外加罚金白银万两。”
毛公公被一条给气笑了，指着她道：“富国夫人，你可知道，我这可是替皇上来向你下订单的？你敢向皇上要罚金吗？”
白青羽毫不退让：“那就请皇上管好他的手下。如果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会被我嘲笑到死的！”言下之意是，就算皇上砍我脑袋，我也要嘲笑他的无能。
“你……你真是胆大包天！”毛公公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就这样，他们一边讨论一边拌嘴，终于把合同给写完了——洋洋洒洒五十多条条款，白青羽把任何一种可能牵连到自己的漏洞都给堵上了。
当然，如果有权势熏天的人铁了心要针对你，你签多少免责条款都没用。这个道在地球上的任何国家都有体现，政府直接宣布你是非法的，给你罗织一大堆罪名，同时剥夺你的发言权，让你无法替自己辩解，老百姓就会认为你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毛公公怀着复杂的心情在订购合同上签字盖章，还按了手印。
他一边收起合同一边碎碎念：“小心眼儿！夫人真是太小心眼儿了！心眼儿比针孔还小！这是连条缝儿都不给我留啊！我要把这份契书……不是！是这份合同！我要拿给皇上看看，请皇上评评理，让皇上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心思……”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白青羽笑嘻嘻地替他补充道：“让皇上知道，我就是个美貌与智慧并重、计谋与才华共存、坚强与狠毒齐全、柔弱与圣洁同辉，做事认真严谨，让坏人无缝可钻的小仙女！完美！”
毛公公惊呆了，瞪着她道：“你就这么……不谦逊吗？哪怕你假装一下不好意思也行啊！”
白青羽噗嗤一笑，马上又正色道：“其实我也有缺点的！而且是很大的缺点！”
毛公公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哦？什么缺点？”
白青羽道：“就是——我太完美了！太完美也不一定是好事！会让别人觉得自卑！”
毛公公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她笑骂道：“我怎么这么想打你啊？”
白青羽说出了一句经典台词：“想打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毛公公愤然变色，握拳切齿道：“那你说，我算老几？”
白青羽赶紧认怂：“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算老二。我舅舅是老大，他是第一个想打我的人！还有宫致浩和顾行健两位大人，他们都排在你后边！”
毛公公噗嗤一笑，松开拳头问：“你舅舅？哪位？”
白青羽解释道：“李清识李公公，是我夫君的舅舅，所以也是我的舅舅。他每次见我都想打我一顿，还好我躲得快，他没打着！”
毛公公大笑道：“所以，想打你的人中，李清识算是老大，我算是老二？可我年纪比他大十多岁啊！不行！我得当老大才行！”
白青羽无奈道：“有争这个的吗？那就算你是老大好了！”
马上又嬉皮笑脸道：“哎！毛大叔……不对！该叫你毛大伯！赏个脸留下来吃顿晚饭呗！我家的饭菜很好吃的。让你先尝尝我家的饭菜，等你吃上瘾了，今后就来我家养老。”
毛公公被逗得再次失笑——他早就听说富国夫人家的饭菜好吃，本就存了心要留下吃晚饭的，他好奇道：“你还愿意给我养老？”
白青羽：“对啊！反正我也要给我舅舅养老的啊！现在已经有马黄答应将来在我家养老了，算上你就有三个了。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一群也是养，不费事儿！”
她知道宦官的晚景都不太好过，反正她将来也要涉足养老业，在葫芦沟办一个舒适温暖的养老院，这些有钱的宦官都是潜在的客户。
毛公公却又握起了拳头，怒道：“你说什么？养一群？你当我们是什么？”
白青羽赶紧跳开：“哎~别误会！我当你们是一群宝贝！俗话说，家有一老，胜过一宝！你们都是我家的宝贝——老宝贝！我可稀罕你啦！”
毛公公也不是真生气，他现在也有点喜欢白青羽了，这种欢乐跳脱的性格很容易让人喜欢，他问：“你刚才那话是怎么说的？我没记住，你再说一遍，我要把它记下来！”
白青羽不解道：“什么话？”
毛公公：“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那几句。”
于是白青羽便又厚着脸皮说了一遍，然后笑道：“我那是开玩笑呢！公公你别太认真。”
毛公公故作倔强道：“哼！我偏要当真！再说一遍，我还是没记住！这人年纪大了，记性就变得不太好！”
“记性不好？”白青羽立即兴奋道：“那你会不会忘记曾经借给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