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戈的谋杀是缘于那场有些奇怪、有些突然的秋雨。
王戈其实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痴情、温柔、专注。谁也说不清这是他的优点还是他的弱点。
王戈那天正在爱情的圣坛下做着爱的膜拜。拿比较时髦的话来说,是正在做爱。王戈正当壮年,二十九岁,一切正常,因此他有放释不尽的激情。
而小曼更年轻,二十二岁,如花初放。而且他们整整分别了六天。六天,拿情人们的话来说,是一十八年。
王戈当时绝对有这样美好深沉的感觉和强烈的愿望。但那天小曼却很冷淡。这很反常。王戈心中这样说。王戈一直对自己的第六感觉很满意。那天的第六感觉告诉王戈,情形异常。于是他那澎湃的激情便潮水般落了下去。
本来,王戈是很兴奋的。当小曼在他的期待中飘人他的视线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想到了那张柔软的席梦思床,以及小曼丰硕优美的肌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王戈一直闹不清楚。——但那天王戈的第六感觉发现小曼笑容有些做作(这虽然仅仅是一种感觉,但绝对没错),平常那种欢快和期待不见了。确切点说,是在杨伟的出现之后,那种反常的情绪便莫明其妙不可克制地溪边的山水般迅速上涨。而且像水油混合的液体倒进化学试验器皿,顷刻间便毫无疑问地被提升出来。那样明显,那般奇怪。
杨伟他认识。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没有忘掉。因为他是小曼的朋友,小曼的同学。正因为这样,相貌平常(庸?)的杨伟让他记得很深。但他以为没有任何威胁。当时,他还对小曼说,怎么取了这么个讨厌的名字?将来哪个女人会嫁给他?小曼当时便骂他流氓,并且让他流氓得很……舒服。当时那种感觉是王戈永生难忘的。小曼的娇憨的妖魅令王戈欲罢不能。他当时很想将小曼化掉,将她优美的肌体完全摧毁。可惜小曼如湖泊般无边无际,让王戈想淹死自己。
这次杨伟的进入(一开始是从小曼的口中进入他的耳鼓的)使他感到了一种威胁。仿佛一个无形的怪物附到了他的体上,他觉察到了一种无形的不祥之感。待到见面时,竟然有些别扭。
那时的杨伟有些许怯意,而王戈却已有了妒意。但那个时候的妒意是淡淡的,不明显的,如山尖上的雾。王戈轻淡地问杨伟说,你是不是到竹山湾去?因为他昕小曼说过,杨伟的女朋友在那儿。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鬼使神差问了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来,他终于明白是自己的恐慌(或者说是预感)使他希望杨伟作出肯定的回答。但他失望了。杨伟回答说:不是的。我们已经吹了。杨伟说得极其肯定。王戈的恨意便浓了一些。
后来——小曼在做完爱后告诉王戈说,杨伟是专程送她来的。王戈便一下子明白了在见到(听到?)杨伟之后,为什么会突然不自在。当时,王戈一个人走上黄昏的街头,面色忧郁。朋友大崔看见王戈的样子问他怎么了,王戈脸上黑着,没有言语。后来他想告诉大崔,他当时想说的话是:我想杀人!他当时心里的预感已越来越强烈,只是他是不愿、不想、不肯、不忍相信而已。二天后,王戈与小曼的分手使大崔大吃一惊。许久没言语。怪怪地看了王戈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