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在书房处理政务至深夜。
红烛燃烧过半,轻轻爆了朵灯花。
往日再寻常不过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却犹如报时的鸡鸣。
让人不由得感到一丝烦躁。
沈翊以为是旧伤复发的影响。
他看向窗棂外,对着空荡的庭院吩咐道,“让陆屿准备一下,我待会去他那儿。”
半息后,只见脸上戴着绿色面具的王府护卫,如离弦之箭般跃出庭院,消失在夜色中。
沈翊为了能尽快复仇,不惜服用禁药,以最快的速度增强实力。
他的仇人,是与天机老人并称为神州五绝之一的地藏邪僧。
地藏原本是密宗喇嘛,后来为盗取中土禅宗绝学。
隐姓埋名在少林寺潜伏多年。
后来因犯杀戒被逐出少林,密宗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地藏因此投入魔教麾下,那时魔教还不叫魔教,而是血莲教。
后来血莲教因修炼血魔功需要大量的血奴,便逐渐成为世人眼中的魔教。
三十年前,天机老人与地藏曾交手过,当时地藏不到十招便落败。
天机老人说地藏武学根基驳杂,如不知取舍,此生再难突破。
一语成谶,地藏自那以后,武功十年未有寸进。
但他却因此生出心魔,觉得是天机老人有意打压他。
地藏十多年来不断挑衅,但却屡战屡败。
后来他痛定思痛,闭关潜修。
然而当整个江湖都以为他销声匿迹时,他却将毕生所学融合成一部地煞分神法,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佛说兰因絮果,大抵如是。
这地煞分神法,正好是天衍神功的克星。
因其每练一层,原本统一的精神便要多分裂出去一份。
若是练至最高的七十二层,除了主人格以外,还会有七十二个副人格。
这个时候,主人格已经孱弱不堪,因此整个人与疯子无异。
疯子的行动轨迹是无法预测的。
地藏还在苍梧山凌霄宗的定天碑上,留下一行血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线生机。
我就是那一线生机!
不,是我,是我,是我……
碑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是我”,可见地藏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
想要击杀这样一个拥有绝世武功的疯子,就只能比他更疯狂。
因此,沈翊的身上布满了刀枪剑戟的划伤,火焰的烧伤,寒冰的冻伤。
是足以止小儿啼哭的惊怖。
陆屿居住的紫竹苑客房内。
沈翊褪去外袍,解开白绸内衬,露出结实的臂膀和宽阔的后背。
哪怕伤疤遍布,这幅躯体依然散放出令人心折的健美。
皮肤下包裹着的每一块肌肉,线条都是那么地流畅而又具有力量感,仿佛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一女子提着药箱进门,撞见这幕,不由得羞红了脸。
沈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内衬,“你怎么进来了,陆屿呢?”
“回禀王爷,奴家这半年来一直在跟陆小神医学习针灸,前日他说奴家已经可以出师,因此今夜便让奴家来替王爷疗伤。”
女子乃是府上的舞姬,生得虽不是倾国倾城,却有种小家碧玉的秀美,足以令男子意动。
但沈翊却依旧不假辞色,“你出去,让陆屿过来。”
女子泪盈湿睫,眼眶通红,“王爷……”
“别让孤说第二遍。”
这时,不知何时赶到的陆屿,连忙推门进来,从女子手里接过药箱,笑着打哈哈,“抱歉啊师兄,小弟来晚了。”
陆屿说话时,悄悄给女子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
沈翊的声音冷得仿佛能掉冰碴子,“昨夜在我酒里下药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陆屿这才恢复正经,面色凝重,“当初为了压制你体内的百种奇毒,我冒着被父亲打死的风险,为你从家中偷来银蚕蛊,用以压制百毒。”
沈翊道:“确实。但是孤也说过,迟早会将银蚕蛊还与你。”
陆屿顿时语塞,他色厉内荏地将药箱往桌上一放,右脚从桌底勾出个绣凳,大喇喇坐下。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