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内部已经完全不能看，雨柱溅起的水雾模糊了人的视线。

云棠所在的高台已经被淹没，水到了她的脚踝处。

明明应该感到冰冷刺骨，但是体内却有一股暖流涌动，维持着她的体温。

云棠试着调动内力，发现不再是丝丝缕缕的感觉，而是类似于沈翊助她修行时那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要想修到这种程度，没有几十年是不可能的。

云棠回头看了一眼气息全无的玄冥老祖，突然明白了他刚才是在将毕生功力传给自己。

可惜此时她自身难保，连为他收尸都做不到。

云棠回想上次拜师时行的礼，给玄冥老祖磕了三个头。

没过一会儿，水便漫过了膝盖。

太后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背对她坐着，水已经到了她的胸口。

云棠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杀了她。

但是看到她很快就会被淹死，便也懒得动手。

云棠握着手里的玄冥令，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确实有些托大了，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来救沈翊。

虽然收获颇丰，但命没了这些身外之物还有什么用呢？

云棠看着水牢顶部漏水的洞口，估算着距离，看看能不能施展轻功冲出去。

不然等水牢被灌满，一点空气也没有，那时再寻找出路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云棠尝试了几次，都被水柱冲得难以前进，还弄得自己全身湿透。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沈翊终于和南宫翎一起击碎了那道水晶墙。

而大水已经漫过她的脖颈，云棠一直在调动内力护住腹中胎儿，此刻疲惫至极，眼前一黑便陷入昏迷。

等她再睁开眼时，身上换了干爽的衣物，正躺在房间里的拔步床上。

而沈翊守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云棠从他平静的表情里看出一丝恼怒，有些不明所以。

“夫君？”云棠试探着喊了声。

沈翊绷着脸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值得你以身犯险你知道吗？”

云棠能够理解沈翊的心情，但刚醒来就被训话，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发堵。

认错服软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重生后，她在沈翊面前总是矮一截，她处处照顾他的感受，维护他的自尊。

这一切都是因为前世她欠他的救命之恩。

如今她对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了，他怎么能还像以前那样，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呢？

“为什么不说话？”

沈翊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失去云棠，便觉得心如刀割。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如果连云棠都先他而去，他真的会疯掉。

强烈的恐惧让他没办法保持冷静。

他并不是生云棠的气，只是在跟自己较劲。

云棠听着沈翊冷冰冰的语气，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孕妇本就多愁善感，更别说她才刚刚劫后余生。

他为什么不能对她温柔一点呢？

就好像他根本不喜欢她，只是基于责任才强迫自己爱她一样。

“棠儿……”沈翊放软了语气，云棠的沉默令他感到不安。

但云棠已经不想要这迟来的温柔，她冷冷道：“王爷想让妾身说什么呢？”

既然他已经认定都是她的错，她再反驳还有意义吗？

沈翊敢在这种时候给她脸色看，无非就是仗着她喜欢他罢了。

狗男人真是不能惯着。

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得开染坊。

就像前世的李晟，曾经在她面前也总是小心翼翼，自从确定她非他不可后便越发肆无忌惮。

连和她妹妹暗通款曲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现在想想，前世沈翊愿意为她而死，也不一定就有多喜欢她。

说不定只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甚至还有可能，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只不过是为了报答她兄长云起的救命之恩。

云棠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地牢里玄冥老祖的两个问题让她明白，人还是得先自爱。

“棠儿，孤刚才说话的语气是重了些，但也都是为了你好。”沈翊放低了姿态道，“你不知道你对孤来说有多么重要。”

“光是想到有可能会失去你，孤便心如刀割。”

现在又来装深情，那刚才为什么要板着一张脸？

云棠淡淡道：“王爷就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孤现在只想陪在棠儿身边。”沈翊并未察觉云棠的冷淡，他只要能看着她便心满意足。

云棠对此不为所动。

不出意外，太后肯定已经死了。

她不需要再借沈翊的手扳倒太后。

剩下的那些仇人她自有办法对付。

她已经没有讨好沈翊的动力。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和沈翊和离，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云棠想试着不依附任何人，单纯地为自己而活。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先把前世的仇人都解决掉。

她习武以来收获颇丰，不久前又在水牢里得到玄冥老祖的内力传承以及珍贵的玄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