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万亭纪年 1962年 春】
温柔的晨光从窗户透进房中,还在睡梦中的君舞突然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似乎正握着她的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五岁的小灯依正笑着望着她,抓着她的手说:“妈妈,要起床了!”
君舞笑了,翻身坐起,小灯依也笑嘻嘻地爬上了床,兴奋地在君舞的怀里喊着:“妈妈!吃饭了!妈妈!”
“这就来了,我们小灯依肚子饿不饿?”君舞问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为他理着那头乱糟糟的浅棕色短发。
小灯依见母亲君舞为他打理头发,他也要伸手帮君舞打理那留到了及腰的长发,君舞笑着侧过头,让他可以抓住她的头发,然而灯依那双笨拙的小手连抓好头发都手忙脚乱的,君舞嘲笑道:“笨蛋小灯依,妈妈自己弄就好了。”
说着,她把小灯依抱在了地上,为他穿上了鞋子,看着小灯依朝外跑去,自己取来了那有弹力的新式头绳,把那长长的头发扎起。
带着小灯依洗漱之后,她牵着灯依下了楼,安礼楼的早餐还是那样,大家都已经开始用餐了,星哲从厨房走来,接过了朝他跑来的小灯依,笑着把他抱起,蹭了蹭他的鼻子问:“今天的最后一名是谁?”
“是妈妈!允深叔叔、澜海叔叔和泠天叔叔都在吃饭了!”
“你母亲是不是大懒虫,嗯?”
灯依又被逗得“嘎嘎”笑着,君舞嘟着嘴,不服气地说:“是星哲你自己不叫我的!”
澜海见那一家三口还在斗嘴,赶紧提醒道:“大哥,你快来用餐吧,要迟到了。”
星哲这才赶紧把灯依放在了座位上,坐到了灯依的身旁,交代着:“灯依,你与母亲慢点吃,父亲马上要走了,今日你也要乖乖去上学,知道不?”
“好!”灯依大声回答着,随后便乖乖坐着用餐。
允深看着小灯依那副认真的模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问小灯依道:“今日下了学,灯依在安礼楼等等叔叔,允深叔叔带你去树林的秋千玩,好吗?”
灯依眼睛都亮了起来,举起手来回答:“好呀!允深叔叔!”
说完,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还击了个掌。
过了一会儿后,泠天用完了餐,准备先走一步,他揉了揉灯依的小脑袋,道了句“晚上见”,这才与众人道别,离开了安礼楼,坐上了他新改造的车出发前往矢雨城。他的新车不再用他喜欢的深蓝色,而是选了与普通车子一样的外观,为的是目标小一些,避免被有心人盯上。
车子开向了矢雨城,半小时不到就到达了目的地,他来到屯所,安排好御卫队这一日的工作,随后才来到了叶归殿的侧殿,然而刚刚进门就见羽阳用力地将手头的文件丢在了一旁。
众人见女王盛怒,忙纷纷行礼,连泠天也在门外行了小礼。
羽阳抬起头,看了一眼泠天,又低下头去,继续忙着手头的事,命道:“都起身吧。”
“是。”
众人答应,泠天也才站好,往屋内走去,问:“陛下因何不悦?”
羽阳没有说话,快速写着笔头上在赶着的批语,一会儿后才随口回答:“你知道的,无需多问。”
“……是。”
泠天这才确认,她又收到了臣子们催促她大婚的文书。
这已经不是第一日如此了,羽阳还未满二十五岁,但这样陆续收到催促她大婚的奏报文书已经有一年多了,在朝会期间直接提议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她并不会直接反驳,或是直接表达不悦,但私下批复奏报文书时,她也有像这样发怒的时候。
四年过去,她虽然已经放下了那些不可能的执念,也能理解众人催促她快些大婚是为了万亭,但她还是从心里反感这种被他人安排命运的感觉。
泠天静静陪在她身边,像平日里一样——自他们答应了彼此要忘记彼此之后,他们便如此做着君臣,只极其偶尔的闲聊几句,是每日都见到的人,却也如陌生人一般,始终隔着遥远的距离。
陪着她大半日后,羽阳这才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询问:“下周就是荣州到浊立的火车路线开通仪式,赤域那边可准备好了?”
泠天恭敬地回应道:“请陛下放心,再过几日戴真大人便会前往赤域。”
“到时候夜风的封爵典礼呢?”
“也一并正在准备中。”
羽阳点了点头,感叹道:“荣州到浊立……这么遥远的路,一日多一些就能到了,火车……果然是重要的东西。”
“是,明年下半年另外两条首府通往浊立的火车线路开通,再有其他线路的开通,万亭便是换了一副模样了。”
羽阳期待地笑了笑,她离开了叶归殿的偏殿,朝着叶归殿正殿走去,走到了正殿门前,她看向了远处的浊立城景与春日里难得的阳光,轻叹了一声说:“时间真快……”
守在她身后的泠天默默看着她了望远处的眼眸,他问:“陛下,您对大婚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