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望着他挺拔的鼻梁,双唇紧抿,眉眼间处处透着冷漠和距离感,只狭长凤目中含着几缕疼惜,若不细瞧便只能忽略了去。
稍稍用力便将他带到榻上一并躺着,两人面对面,只隔了两寸之距。
谢湛往陆菀那边压了压,陆菀见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直接闭上了眼。
不曾想谢湛只是将里侧的衾被扯过来盖在她身上,又取下方才裹着她已湿的巾帕,把她捂的严严实实只露了张脸才开口,“陆菀,你在想什么。”
陆菀这才发觉想多的是自己,但她已不好意思睁眼,只将方才的行为定义为她本就要闭眼睡觉。
谢湛起身脱下外衫搭在龙门架上才又躺了回去,并未掀开衾被。
陆菀却在迷迷糊糊中陷入梦境。
......
一个约莫十二岁的明媚少女正坐在湖石上,少年郎便站在少女身侧为她遮阳。
陆府的湖是在立府之初建造的,虽非先天形成,因着主人的眼光极好,颇有几分浑然天成的意味。
几块大湖石,看似天然奇巧随意搁置,实则便是作几,凳之用,十分方便。
少女侧身扯了扯少年郎的衣袖,因阳光炽热那双眼仿若睁不太开,“湛哥哥,你快坐下。”
那少年郎因抽条长个身形便显得格外瘦削,“你这么娇,若晒黑了回去又该哭鼻子了。”
少女“哼”了一声,攥住那少年的衣摆猛的一拉便将他扯到湖石上坐了下来。
“我可没那么娇气,再晒也黑不过你去。”
说归说,还是伸出两只手张开挡在额前。
少年郎望着少女的侧颜,唇角的笑意渐深,今儿是旬日他才能这样安静的与她坐一会儿。
“你说的对,你不娇气。”
二人正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少女忽地忆起晨起时二妹说的那句,“长姐,今日你与湛哥哥准备去哪玩。”
霎时她便有些郁郁,并非因为这句话,也不是她不喜欢二妹,而是妹妹们都唤他为湛哥哥,她与他可是定了亲的,她想与旁人的称呼区别开。
想着便咕哝道,“为什么男子及冠才取字,就不能早些取么。”
少年郎察觉到少女语气中的醋劲与不悦,看向她的目光充斥着柔和宠溺,“当然可以。”
少女喜色浮于面,侧首一脸期许的望着少年郎,声音中满是雀跃与欢然,“那我为你取好不好,只你我知晓,不告诉旁人。”
少年郎望着少女愈发出挑的容貌,一时竟看愣了,好半晌才颔首道,“好,是我们的秘密。”
少女喜色渐浓,很快便正了正身子,拾起一根枯树枝在身前水中比划起来,一道道的波纹揭露了少女的心事。
“水木湛清华,湛者清也,清珩。”
说着愈发欣喜,望向少年郎时一双桃花美眸熠熠生辉,“清珩,好不好?”
少年郎心中的触动已并非初次,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喜欢上这个小姑娘的,她分明还这么小,兴许是一日复一日的相处,是她的天真娇憨,是她还未长成便已是眉目如画的容颜。
总之,每一处他都喜欢。
她为他取这个字,他的欢喜更是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珩,意为美好珍贵,绝无仅有。
他一直明白的,她喜欢他的心,与他一样。
“好,我很喜欢,待及冠后,我便一直沿用这个字,在这之前不告诉任何人。”
少女见少年郎很是满意,喜的直接蹦了起来,一会儿俯身在少年郎左侧唤一声,一会儿又蹦到右侧唤一声。
少年郎却丝毫不见烦厌,那笑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与他而言,这是最动听的声音。
那一声声唤的,是清珩哥哥。
......
谢湛见提着药箱的赵括离开才对身侧的子佩说道,“她时常这样呓语么。”
子佩不敢说假话,只如实说道,“自正隆二十五年三月之后,这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