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余不知晕了多久，直到被喧闹声惊醒，已是消防人员来救火。

火光早已蔓延到他周身，只不过一道白光隐隐护着他，似有银蝶环绕，这才免受火焰灼烧炙烤之痛。

碎裂的骨头似乎也愈合了，流血的伤口也止住，只剩下额头留了一道不起眼的疤痕。

致命的局面就这样被挽回。

不远处已是有身影快速接近，封余来不及想别的，起身踉跄着在火焰中穿行，如履平地，毫发无伤。

封余来到了阴暗的角落处，惊魂未定的眸子里倒映着烈烈火光。

有着消防人员的到来，火势渐小，但这里太过偏僻耽误了时间，等到火势已灭，大楼早已成了黑乎乎的一片，宛若废墟。

看着一具具尸体从里面被抬出来，封余的眼神死死凝在上面，尽管这些尸体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但封余不会认错那个魔鬼的，就算他化成灰都认得！

终于，在看到一个胸口处扎着玻璃碎片的尸体被抬出来，封余脸上不自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常年来被压抑束缚的情感在那一瞬间迸发而出。

那个人渣死了。

封余抬手遮住脸，不让旁人看到他咧起的笑容，尽是得逞的快感。

那双泛红的眼眸之中仍是充斥着藏不住的狂喜之色，抑制不住发出低沉的笑声，围观路人见他疯疯癫癫的浑身都是血，也就皱着眉头离他远一点。

暮光城的疯子毕竟还是遍地跑的。

封余在那里没有待很长的时间，他踉跄着离开此地，只不过与之前的“封余”截然不同。

当怯弱软弱的病症褪去，便只剩下疯狂与狠辣。

封余偷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偷渡上了离开暮光城的船。

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莫名恢复了伤势，但他活下来了，他会用剩下的时间去将毁了自己一生的人全部送入地狱，尽管这难如登天。

但已经无所谓了，往后是阴霾，往前是山隘，之前的封余已死，如今的封余被仇恨支配着前行。

人生南北多歧路，关山难越，处处是深渊。

直到天光大亮那天，他才会倒下。

从那以后暮光城少了一位在火场里死去的少年，多了一位在国际上逐渐出名的雇佣兵“洛基”。

……

梦境戛然而止，封余猛然睁眼，胸膛剧烈起伏，右手下意识掐向自己左臂上的伤口，疼痛让他稍微寻回了一点理智。

又梦到那件事情了，在那之后，只有痛苦才会让封余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封余闭眼，眼中的戾气渐渐消退，再睁眼的时候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

缓了许久，他才暂且将脑海中的记忆搁置在一旁，封余向身边看去，没有缔一的身影。

去哪了？

封余平常觉很浅，偏偏昨晚睡得死，竟是没察觉到缔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缔一？你在吗。”

封余起身穿上拖鞋，去寻找缔一的身影，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封余一人。

确认缔一的确不在之后，封余的身子僵在原地，拳头慢慢攥紧，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瞳孔放大，呼吸愈发急促。

缔一他跑了？！

在自己表达了那可笑的爱意之后，缔一跑了？！

封余只觉胸口处郁气堆积，一股腥甜在喉咙里洋溢，手臂上的伤口重新被掐得裂开，但封余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死死盯着地面。

他昨晚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