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一声不响的离开让厅中的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对于何进来说,何太后是他的妹妹,何苗是他的弟弟。
如今,何太后污他名声在前,何苗反目在后,对于何进来说,无疑是很大的一个打击。
不过,相较于何进,陈琳,吴匡,袁绍等人想的则是要更多一点。
何苗不仅仅是何进的弟弟,更是大汉的车骑将军,执掌洛阳大半的御林军。甚至于,在何进托病不朝的这段时间,朝中事务也多由何苗代为掌管。因此,何苗一旦背叛了何进,可以说何进的势力用元气大伤来形容也不为过。
对视一眼,吴匡当即站起身来对着何进说道:“大将军,如今形势,显然是车骑将军已经与太后联手,欲要夺大将军之权,还望大将军当机立断,不然恐有杀身之祸。”
“夺吾权?”何进嗤笑一声,言语间满是苍凉:“若无本将军,天子如何能登上这帝位?若无本将军,那混球又如何能坐上车骑将军的位置?现在反倒要夺吾权?还真是好得很啊,好得很啊!杀身之祸?本将军倒是要看看谁敢杀吾!”
“大将军莫要说气话,窦武之事就在眼前。还望大将军振作。”陈琳叹了口气,开口劝道:“更何况,大将军视太后和车骑将军为家人,然而太后和车骑将军现在似乎并不是这么想。在他们眼中,现在大将军只是他们掌权的绊脚石罢了。”
“绊脚石?”何进冷哼一声:“倒真是本将军的好弟弟,好妹妹啊!那你们说,现在本将军该怎么做?”
袁绍道:“如今因为车骑将军背叛了大将军,御林军大半兵马已经不为大将军所有。如今大将军真正能够掌控的,只剩下吾与孟德的两校西园军以及少许御林军。朝中诸事也因为大将军这段时间称病在家,很难控制。现在洛阳形势,大将军已然处于劣势。然而,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大权,因此,以绍之见,大将军不如广招天下兵马入京,以为羽翼,借势威逼太后与车骑将军,届时无论是诛杀阉党,还是收回大权,皆在大将军反掌之间。”
听到袁绍这么说,何进目光闪动,似乎是有些意动。
然而,没等何进开口,陈琳便急忙站了起来:“大将军,不可!如今天下各州,居心叵测之辈比比皆是。西凉董卓,屡屡抗命,益州刘焉,废刺史而立州牧,狼子之心昭然若揭。幽州刘虞,兖州刘岱,扬州刘繇,皆为一丘之貉。如此种种,若是让这些人领兵入京,恐天下将乱!”
淡淡的看了陈琳一眼,何进道:“本将军在此,谁人敢乱?况且,若不召外兵,孔璋可有其他妙计?”
陈琳没有说话。
如今洛阳局势,的确是对何进极为不利,他急切之间,又能想出什么对策?
见状,何进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依本初之言。散了吧!”
说完,何进直接转入厅后。
其余人等对视一眼,也纷纷散去。
曹操临走之前看了何进离去的方向一眼,摇了摇头。
“乱天下者,必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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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召天下兵马入洛阳的事情,何进丝毫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就仿佛,故意想要让他人知道一般。一时之间,洛阳举城皆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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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府。
“本初,你在大将军府做事,可知此番大将军是想做什么?召天下兵马入京,一不小心,恐天下大乱啊!”
看着坐在下面的袁绍,袁逢道。
袁绍搭拢着眼皮,淡淡道:“这种事情,大将军又岂会与绍说?叔父,若无他事,绍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见状,袁逢还没什么表示,坐在袁绍对面的袁术就站了起来:“袁本初,莫要忘了你也是袁家人!”
淡淡的瞥了袁术一眼,袁绍道:“公路是什么意思,绍何时说过自己不是袁家人了?”
伸手阻止了想要继续说什么的袁术,袁逢道:“既然如此,本初就先去吧。”
“谢叔父。”站起来对着袁逢微微行了一礼,袁绍转身离开。
“父亲,为何就这般让他走了?孩儿可以肯定,这婢妾之子一定知道什么。”
“公路!”听到袁术这么说,袁逢皱眉道:“他是你兄长。”
然而,袁术只是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轻叹一声,袁逢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何遂高想做什么,我们袁家都要早做准备了。公路,你派人去联系丁建阳,让他早做准备,一旦事情有变,让他立刻领兵入京。”
“孩儿知道了。”
袁术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看着袁术的背影,袁逢不禁有些怅然。
当初大哥袁成无子,他把庶出的袁绍过继给了袁成。然而,长大之后,袁绍的表现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各个方面上都把被当成袁家的继承人来培养的袁术给比了下去。也正因为如此,袁术对于袁绍,才有了那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嫉恨。
只是,覆水难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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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
“娘娘,大事不好了!”
张让慌慌张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让正在殿中小憩的何太后眉头不禁皱起。
侧身从榻上坐起,何太后道:“何事如此慌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本宫治你的罪。”
一口气从殿外跑了进来,连口气都来不及多喘,张让直接拜倒在地道:“娘娘,祸事矣!大将军诏令天下,要召天下兵马入京!”
刚端起一盏茶的何太后闻言手一抖。
“你说什么?”
“娘娘,大将军召天下兵马入京,这是要对我等下手啊!”
啪!
何太后手中的茶盏直接掉到了地上,然而她却恍然未觉。
“你是怎么知道的?”何太后道。
张让慌忙道:“娘娘,洛阳城中已经传遍了,大将军诏令,命天下兵马入洛阳,若不是想要对我等下手,大将军何故如此?”
听到张让这么说,何太后仿佛失了神一般,只是喃喃道:“兄长怎会如此!”
见状,张让连忙添油加醋道:“娘娘,大将军召天下兵马入京,狼子之心已然若揭,我等身死是小,只怕届时大将军一怒之下行那废立之事啊!”
听到张让口中的“废立”二字,何太后一个激灵,道:“岂会如此?辩儿可是他的外甥!”
“娘娘,恕臣直言,娘娘联合车骑将军夺大将军之权,恐怕在大将军眼中,这兄妹之情,已然不存了!既然如此,大将军又岂会顾及陛下?”
张让的话无疑是戳到了何太后心中最薄弱的地方,让她心中最后的侥幸也随之消散。
“那本宫该怎么办?张让,当初是你们怂恿本宫夺兄长之权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你说该怎么办?若是辩儿出了事情,本宫定要让尔等为之陪葬!”
“娘娘。”看着已经彻底慌了手脚的何太后,张让反而是平静了下来:“如今之计,大概只有一条了。”
“什么?”闻言,何太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