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克还记得，那天在那个披着小女孩外皮名为赫卡忒的怪物手下感到的恐惧，在恰克接受了兄弟会的身体改造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种高度，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度，就算只是伸出手也只会被绝望吞噬殆尽的高度。

将手中的金属短铳指向乔纳森，那短铳是兄弟会发下来的试验品，能够射出金属的子弹，威力和速度都只能用来对付普通人，不过用来发动奇袭的话却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即使是在乔纳森说了自己只是普通人以后，千克也只有握着这武器才能稍微感到安心点。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恰克用没有握枪的手拿出一瓶魔药。

“只要有了这个，你们这些怪物就不再是恐惧的对象。”

恰克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纳森，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想起那不祥而异常的怪物，以及自己在梦中被惊醒的事情。

“我会让你们为小看我付出代价，那一天的屈辱我会加倍还回来！”

——在说什么啊这个人。疼痛让乔纳森集中不起注意力，他呆呆地看着恰克那张因为憎恨而扭曲起来的面孔。

“不要给我做出一副忘记了的表情！就是最开始遇到的那天，你们一定都在嘲笑我吧？！”

和对索罗斯说话时不同，恰克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乔纳森知道，那是不安，即使自欺欺人也无法缓解的不安。

不过，还真是牵强的记恨啊。

乔纳森能肯定，那天一定没人嘲笑这个可怜的小人物，大小姐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甚至可能都没注意有这样一个人，而赫卡忒和璐璐都还只是小孩子，更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机。

“哈……哈哈，这么想来，反而觉得你很可怜了呢。”

乔纳森难受地轻笑出声。恰克注定只会是个不被人注意的小人物，无论怎么挣扎都还是无足轻重，偏偏无法接受自己卑微渺小的事实，这真是挺可悲的呢。

就像曾经的自己。乔纳森在这个比自己更年长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只能缩在墙角的泥老鼠。

“你也要小看我吗？！”

恰克面目狰狞地踹向插在乔纳森身体里的弯刀，弯刀深入割破肌肉的痛和被击打的痛让乔纳森差点喘不过气来，可是即使这样乔纳森还是笑着的。

视线变得模糊，呼吸变得困难，心跳变得衰弱，即使这样，乔纳森依旧笑着，看着那个有曾经自己影子的男人。

泥老鼠和温柔的少女相遇，和不谙世事的怪物相遇，和为数众多的朋友相遇，是否有所改变了呢？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爱因斯坦的话问问他吧，虽然性格很糟糕，可是却能干到让人觉得他不所不能。口头上不会说出这种话，可乔纳森从心底敬佩着那个男人，那个即使不安即使动摇，却总会如同最初一样坚定信念的男人。

微笑着，乔纳森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恰克狞笑着。

“如果你躲在那些怪物身后的话也许能活久点吧，要怪就怪你自己生成了人类吧，明明身边就有那么强大的怪物，求他们把你也变成怪物不好吗，要是我的话早就放弃做人类了啊。”

人类弱小，人类卑微，只要还是人类就会被人小看，只要还是人类就无法强大起来，这是一直以来困扰恰克的问题，他对自己有信心，要是他不是作为人类而是作为其他更强的种族出生，那么凭他出色的才能造就成为人上人了。

“不过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