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敢声张,又拦不住只是哭。
我打不过他,周围的邻居也没人敢拦着。
对门的孙爷爷听到了声音,骂他是畜生,他跟人家打了起来,还把孙爷爷推倒,脚踝都扭伤了,然后孙爷爷报了警。
警察来了,妈妈对警察赌咒发誓地说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一家人拌拌嘴,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妈妈对我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我忍着,抓紧长大,离开这个家就好了,可是我恨他们,恨赵宝贵,更恨我妈妈。
直到十一国庆节后开学,我们上了一堂消防课外辅导课,一个消防员叔叔给我们将防火的事儿。
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在厨房和面,灶里烧着水,不知为啥倒面粉抖落面粉袋子的时候,一个大火球就出来了,还把她手臂烫了七八个大水泡。
然后我就将这个问题问了那个叔叔,他非常感兴趣,给我们讲了面粉属于粉尘,如若漂浮在空中遇到明火会爆炸的原理。
并且还讲了前些天安徽的一起面粉爆炸案,我一下子就有了计划。
去年收拾衣服的时候,我在他们那屋大衣柜里面,看到过几包毒鼠强,我只是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个打火机。
11月2日,赵宝贵买了两袋子面粉,那是一个老爷爷推车来卖的,每年都来好多次,非常便宜,所以买了好多。
当天晚上,他又喝多了,嫌弃我做饭不好吃,打了我,之后还那个了我,妈妈只是坐在厨房唉声叹气的串珠子,拦都没拦着,我知道我该动手了。
11月3日早早做好饭,和弟弟草草吃完后,给他们包了六个加了毒鼠强的肉包子。
每周一他们回来的都会很晚,因为需要去鞍山路那面,拉串手链的珠子。
他们八点回来的,他们吃完饭,我洗碗收拾干净,我和弟弟就躺下了,等到十点我起来一趟。
看他们靠在厨房墙上,脸色极为不好,没睁眼,气息也很弱。
我就打开面袋子,将面粉洒在厨房、客厅,还有他们的房间。
然后按开了电风扇,整个房间都是漂浮的面粉颗粒,我当时眼睛迷了,赶紧开门跑出去,将身上的面粉抖落干净后回到我的房间。
关好房门,将被子褥子倒水打湿堵住房门,用桌子顶着房门,还将一个被子铺在窗外,所有的床单都撕成长条。
准备好这一切,我爬上桌子,点着打火机,开窗丢了出去。
不过我没想到爆炸的力量这样大,我直接被气浪掀翻,手也断了,弟弟叫醒我,我把他抱到窗台上,让他爬上窗外的花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热的不行,脑子也不清楚了,然后有消防车的汽笛声,之后有人劈开房门,把我们救了出来。”
张春燕讲述完一切,胖子伸手关闭了随身的执法记录仪。
周海缓缓抬头,看了看床上浑身发抖的张春燕,即便刚刚回忆了一遍自己最痛的记忆,她都没有哭泣,看来这个孩子经历的太多了。
抬手拍了一下黄支队,踢了一下胖子的椅子,三人出了房间,站在楼层间的安全通道中偷偷点上一支烟。
感受着窗外的阳光,黄支队眯起眼睛,只有这个样的阳光才能驱散,刚才张春燕供述所带来的阴霾。
“如果是我,遇到这样一个禽兽继父,或许也会这样做,不过她为什么要连带她妈妈都杀了?”
胖子一巴掌拍在墙壁上,眼眶都有些红。
“禽兽?
拜托,不要侮辱禽兽!
艹踏马的!
这人就是垃圾,人渣!”
周海猛吸了几口,吐出一个烟圈。
“或许,她最怨恨她母亲,不停靠改嫁妄图改变生活,反过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陷入窘境。
包括这个禽兽继父对张春燕的恶行,也是她母亲的懦弱和妥协造成的,甚至都不如对门的一个邻居能让人暖心。”
黄支队张了半天嘴,想要反驳,可想想没说什么,周海说的没错,张春燕对她母亲是彻底失望了。
半晌,周海起身很认真地看向黄支队。
“可以按照自首【1】来认定吗?”
黄支队惊讶地抬头看向周海,这个人又多么坚持原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能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抬手拍拍周海的肩膀。
“我试试!
我们进病房的时候,什么都没问,她就主动讲述经过了,按照情节来说没问题。
再者嫌疑人不足十四周岁【2】,法院也会适当宽容的,毕竟他们已经没有监护人了。”
周海熄灭烟头,看着窗外稀疏的黄叶,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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