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啊。
李宁乐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自己聪明猜对了,还是该惊叹老东西够狠。
皇帝下罪己诏是很丢面儿的一件事。
等于在全国子民跟前承认自己做错了,通常都是有重大过错、天灾人祸才会检讨,他日也能成为文官抨击添堵的利器。
但反过来,只要你脸皮够厚不在意,那么罪己诏就是一张比厕纸更华贵的一卷布。
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能带来回报率极高的声誉影响。
反正宁乐眼中,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对老东西来说,下达这个命令属实是他无奈之举了。
毕竟启德帝好面好名声。
罪己诏对他来说,挺打脸的,还是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不过没办法,当前情状他不拿大招绝逼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和后果。
那些朝臣们听帝王要下罪己诏,先是惊愕,随后信服,齐齐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治国劳累,不可避免会出些岔子的。”
“是啊是啊,六皇子一事到底久远,且皇后已死,死无对证了。”
就在事情往启德帝预料那般好转之际,贤妃上前一步,蹲在德妃跟前,双手握住她的肩头,执拗问她:“六皇子究竟死于谁手?”
德妃瞪着她没说话。
人在知道绝对没可活的情况下自然会疯狂不顾一切,但启德帝刚刚那番话让德妃听出了弦外之音。
或许陛下能宽恕农儿。
身为母亲,她不怕死,今日她说了冒犯天威的话,死是一定的。
然而儿子能活,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
于是,德妃不动声色和启德帝对视一眼,就要改口。
没想到,德妃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箭矢破空而来。
萧贵妃眼疾手快拉着贤妃往一旁躲开。
那箭矢擦过德妃的发丝,切断了她的鬓发,精准扎入大皇子的心口。
“不!!!!”
德妃眼瞳睁大,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心血死在眼前,崩溃奔向大皇子身边。
侍卫们拦在贵人身前,以防德妃发癫伤人。
德妃抱住疼痛到痉挛的李亦农,声音温柔又恐慌:“农儿农儿你没事吧农儿,太医,太医,快来人呐!!!”
然而来不及了。
那箭矢可比宁乐射中四皇子那一箭准多了,当胸而过,无力还天。
李亦农嘴角溢出血,眼底带着深深的恐慌。
“母……妃…我…好……痛……”他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农儿——!”德妃嚎啕大哭。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儿子死在面前更叫人痛楚的事了。
德妃抱着李亦农渐渐凉掉的尸身,哭的肝肠寸断。
贤妃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谁在暗处动的手。
是,启德帝吗?她眸光扫过启德帝,后者也是一脸痛色。
“来人,抓刺客!!”
李宁乐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庭帐中的其他人,萧清辞看了萧贵妃一眼,而后握拳:“遵命。”
他撩开庭帐的帘幕,吩咐了萧家府兵,当然自己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