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羽衣庄刚开门,门槛就快被涌进来的贵女踩烂。
自从沈清竹的求娶声明出现在熙城小报,全熙城都知道宁王为追求一女子,不惜自降身价,连日在小报投稿情诗。之前那些怕得罪许相不敢来羽衣庄的贵女立刻不怕了,许相再位高权重,也比不上宁王啊,于是三五姊妹相约到羽衣庄买之前的看中的裙子。
这几日来,虽然生意一般,但花月胧是没闲着,图纸、绣样设计了一大堆,孟时雨按照她的设计又做了好几套成衣;除了原本的梦昙蝶影、落桃寻芳外,还新增了以宝蓝色为主调的唐制诃子裙配同色大袖衫的夜月清寒、浅绿主调的宋制褙子旋裙套装雨后苍苔、浅紫色的魏晋大袖襦搭配白色长裙的兰亭初见。
样式新颖,绣花精美,制作这种套装太费时间,所有的成衣基本只有一套,贵女们只得下单订做,从雅致到清新,从高贵到灵动,不同套装有不同套装的美,选择困难症一般只能逼死穷人,有钱人会选择全都要,所以绝大多数贵女一下子订做了两三套,财力更好的贵女五套成衣各定制一套,为保留订做的独特性,花月胧允许贵女对套装做部分的符合个人喜好的改动,绣花的位置,腰带、裙门的颜色等等
总之,半天下来,羽衣庄的订单已经下个月都做不完了。
花月胧有些懊恼,也真是成也宁王,败也宁王,她明明只想好好经营她的小生意,不想许文文一闹,弄得门可罗雀,更没想到沈清竹一纸求娶,生意又突然好到踏破门槛。孟时雨制衣的速度也还好,关键是一套成衣大片绣花六七处,香雪一个人,恐怕是再花两三个月都绣不完,看来还得多雇两个绣娘才能在下月前完成定制。
不过香雪显然没想那么多,自己的手艺有用武之地,王爷又公然求娶自家小姐,她由衷感到高兴,一边飞针走线,长短针勾勒昙花的层次,一边问花月胧道:“小姐,准备什么时候答应王爷啊?”
“鬼丫头,净给我下套啊,什么时候答应,前提是答应啊,我为什么要答应,再说了,哪有人求娶连门也不上的,只管登报的……我是通缉犯啊?需要他沈清竹登报悬红呀……”花月胧翻着账册计算收入,笑着回了香雪几句。话是这样说不假,但沈清竹那句“终生不纳姬妾,唯卿一人矣”久久在脑海中萦绕,她确实动心了,也想嫁了。至于,两人应如何磨合,如何增长信任,这些她还没想好,或者说,这并非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需要彼此间形成共识。
这次香雪听明白了,她知道今晚回檀栾居要如何向沈清竹报告了:小姐的意思是,王爷要上门先把话说明白,再按三书六礼迎娶。
悠闲之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上门了——沈正庭。
沈正庭昨天得知沈清竹将纳花月胧为妃之后,便忐忑了一晚上,今天下了早朝便马上来了。自从,十九日近距离接触过花月胧之后,沈正庭的心便一发不可收拾,她的模样、身段、仪态、表情,就没有不美之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吸引住他,或者,这份悸动,最早应追溯到赈灾宴上,她凌空作画,仿如仙人。
本来,她是沈清竹的女人,沈正庭即便动了觊觎之心,也需顾及他与沈清竹的关系。好不容易知道他俩分开了,他以为有机可乘,沈清竹却公然求娶,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无论如何,他都想来见她了。
“月胧姑娘,你是羽衣庄的老板娘?”沈正庭抬头看了看招牌,故作偶遇之态。
“原来是沈公子,幸亏沈公子那日出手相救。”花月胧从账台出来,礼貌地行了个礼,“香雪,上茶,到后院的厨房拿些糕点出来。”
香雪放下绣品,点了点头,很快便端上香茶与糕点。
“那日匆匆而别,原想是再遇不上月胧姑娘了,没想到今日出来买布匹,居然能碰上,你我真是有缘。”不分古今,搭讪俗套的对白也无非是“你我有缘”“你长得像某故人”“志趣相投”之类,只是沈正庭演技好,假的也说得像真。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花月胧出身青楼,谁是假意逢迎,谁是见色起意,一两个眼神便看得不离八九,不着痕迹岔开话题道:“沈公子来买布匹?那想必是用来做衣服,我这里有几套成衣,不知看不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