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七,午时,羽衣庄二楼。
花月胧对镜照影,镜中人轻挽云髻,金镶玉点翠青鸾钗斜插髻边,浅红色勾勒的眼影为桃花眼平添妖媚,再点上同色的唇脂,更是媚态天成,俨然祸国妖妃。
铁鹰从窗口跃进来,恭敬地递上一封信函。
“王妃,刚收到王爷的信。”
花月胧立刻回头,迫不及待接过,拆信一读——
爱妻月胧芳鉴
见字安,八百里急行军,初七晚可抵松州。奈何行色匆匆,千里山河,一川风月,未及细看。盼得归来,再与卿同游共赏。
书短意长,念卿情切,彼此共心,灵犀相通,料卿念我亦如是。
夫清竹亲笔
寥寥数语,花月胧似乎隔着信纸就能看见沈清竹带兵经过驿站,匆匆写下书信交托信使的情形。
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均未言片字,唯有一声平安一声念卿。
明明才分开两天,她对他的思念却无以复加。
花月胧将信按在胸口,垂眸半晌,才恍惚记起铁鹰还在,整理思绪道:“王爷一路平安,今晚能到松州了,铁鹰,我们的计划照旧。”
铁鹰点头应道:“是,王妃。我来时,沈正庭在小院坐着,王妃要去见?”
“不急,且晾他一晾。”
本来通过小报宣传天香魏紫,只是为了今日当众毁掉锦绣庄的商誉。
沈正庭为人急色,上次与陈贵生合谋拐她不成,知道她今日出现在羽衣庄,必定前来。
花月胧索性就一箭双雕。
不过,沈清竹前脚刚走,若她巴巴地向沈正庭献殷勤,沈正庭定会起疑。
所以,宣布完羽衣庄的事情后,香雪和毒狼就打开了院门,将一众宾客迎进来,奉上点心香茶招待;而花月胧自己则径直上了二楼,让沈正庭和其他宾客一起坐着。
一晃眼,一个时辰已过去了。
这个时辰沈正庭过得百爪挠心。
眼见周围的贵女早已吃过小点、品完茶,还挑了一圈新衣服,花月胧却没有半点露脸招待的意思,沈正庭急得在院内来回踱步。
为了出宫,他千方百计瞒过了明安太后,也不敢多带人手,只让两名金吾卫在附近策应。
辛时正之前他就要赶回宫中,陪太后用晚膳,如今已过了未时。他只剩下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金吾卫悄悄进来催了两次,沈正庭从开开心心满怀希望,到苦等不得焦躁难耐,渐渐变成见面无望,无比低落,准备铩羽而归了。
此时香雪抱着账本与毒狼并肩走过。
“毒狼,你知不知道小姐去哪里了,她之前说要看天香魏紫的成本账,我把院里的夫人们安顿好了,回头却找不到小姐了。”
“王妃在二楼午睡,你先别去。”
“哦……好,那等小姐醒了再说……”
两人渐行渐远,听到对话的沈清竹却眸子一亮,抬脚快步往铺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