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湘云赢了宝玉,袭人赢了侍书,尤氏赢了鸳鸯,三个人限酒底酒面,湘云便说:“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共总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关人事的果菜名。”
众人听了,都笑说:“惟有她的令也比人唠叨,倒也有意思。”便催宝玉快说。宝玉笑道:“谁说过这个,也等想一想儿。”宝玉喝了酒,说道:
落霞与孤骛齐飞,风急江天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得人九回肠,――这是鸿雁来宾。
一副的孤苦无依相貌,矫情的牙酸。
说得大家笑了,说:“这一串子倒有些意思。”宝玉又拈了一个榛穰,说酒底道:
榛子非关隔院砧,何来万户捣衣声?
你看宝玉说的这几句,整片的意思就是一片真心隔着院落墙头,为什么还会有万千惆怅之情。
令完,鸳鸯、袭人等皆说的是一句俗话,都带一个“寿”字的,不能多赘。
大家轮流乱划了一阵,这上面湘云又和宝琴对了手,李纨和李琦对了点子。李纨便覆了一个“瓢”字,李琦便射了一个“绿”字,二人会意,各饮一口。
湘云的拳却输了,请酒面、酒底。宝琴笑道:“请君入瓮。”大家笑起来,说:“这个典用得当。”湘云便说道:
奔腾而砰湃,江间波浪兼天涌,须要铁锁缆孤舟,既遇着一江风,――不宜出行。
说得众人都笑了,说:“好个诌断了肠子的!怪道她出这个令,故意惹人笑。”又听她说酒底。湘云吃了酒,拣了一块鸭肉呷口,忽见碗内有半个鸭头,遂拣了出来吃脑子。众人催她“别只顾吃,到底快说了。”湘云便用箸子举着说道:
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那讨桂花油?
最近大观园里的丫鬟闹得厉害,湘云这话不过是嘲讽,还有过这村没这店的意思。
众人越发笑起来,引得晴雯、小螺、莺儿等一干人都走过来说:“云姑娘会开心儿,拿着我们取笑儿,快罚一杯才罢!怎见得我们就该擦桂花油的?倒得每人给一瓶子桂花油擦擦。”
宝琴笑道:“他倒有心给你们一瓶子油,又怕挂误着打盗窃的官司。”
众人不理论,宝玉却明白,忙低了头。彩云有心病,不觉的红了脸。
这脸红是最让人无语的,即可能是气恼,有可能是害羞,放下这院子里的人设不提,就把这事放在现在说,假如你是个姿色不错的普通人家女儿,你为了你男朋友家出了事,结果你男朋友一点办法没有,却是一个高富帅为你抗下了所有事,因为这个你男朋友还和你分手了。如今又有人拿你和高富帅开玩笑,你说你现在是什么心思。
宝琴一时也明白自己失言了,自悔失言,原是趣宝玉的,就忘了趣着彩云,自悔不及,忙一顿行令划拳岔开了。
大家又该对点的对点,划拳的划拳。这些人因贾母王夫人不在家,没了管束,便任意取乐,呼三喝四,喊七叫八。
满厅中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真是十分热闹。玩了一会,大家方起席散了一散,倏然不见了湘云,只当她外头自便就来,谁知越等越没了影响,使人各处去找,哪里找得着。
而此时贾环却在宁过府学着对账,贾环才知道,如今宁国府也过的不容易,惜春仗着婆家势力,把家里的东西一圈而空,但宁国府还算能过的下去。
贾环还以为大观园日子不好过,是因为大观园也被贾琏席卷一空所以不好过的,却不想荣国府根本没动原本公家的东西,库里有多少,就留了多少,至于被奴才偷得贾赦找回来的,那是人家的本事,自然不会归公的。
大观园日子过不下去,还是因为老毛病,宁国府自整顿之后,家里的下人虽然还有小毛病,但至少不敢大肆的收敛宁府的财务了,下面孝敬的东西也能叫宁府过活。
几个庄子一年交上来白银八千两,外带那么多东西都能叫贾珍不满,就可想而知了。反观荣国府,临近的庄子,面积还比宁府的大,叫上来的东西都不足二千两,就这家里还挺满足的。这日子能好过的了。
可贾环也是知了明了,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