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莫愁,除了她,没有谁敢未经林天同意,便进入他的房间!
李莫愁走到林天身旁坐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柔软、清凉。
林天嘴角勉强的牵出一抹微笑,说道:“你怎么来了,不休息吗?”
李莫愁道:“我刚才看你脸色有些不对,过来看看。”
林天道:“我没事。”
李莫愁笑道:“我了解你,在我面前,你又何必隐藏?”
林天心道:“我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盯着她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抽出被她握着的手,搂过她的细腰,然后靠在了她的肩上,他闭上了眼睛,似梦中呓语的说道:“莫愁,我是不是个坏人?”
李莫愁娇美的脸微红,芊芊细腰被他搂着,火热的气息缠绕着她,说道:“反正你不是好人。”
林天苦笑,说道:“你也这么说。”
李莫愁道:“你怎么啦?”
林天道:“那些孩子啊……袁家被我们杀死的那些孩子,他们在我眼前晃悠,唉,唉!你说他们该不该死?是不是无辜的?”
李莫愁沉默了。
林天道:“你也认为他们是无辜的吗?你也认为他们不该死是吗?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是我们杀死的!”
李莫愁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不是我们,那十八名同样无辜的、同样不该死的孩子,就会死了!”
林天道:“功劳岂能弥补过错?”
李莫愁道:“那当年袁家杀我家满门呢?我家死去的那些人是不是无辜的?是不是不该死?但是他们也已经死啦!这世界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该不该死呢!”
林天一愕。
就听李莫愁又道:“再说了,袁家的那些小孩、婴儿真的无辜吗?他们从小吃的穿的都是袁家的,他们享受了袁家带给的福分,当然也要承受袁家带给的厄运!若说有错,那就怪他们出生在袁家吧,这是命运的错!”
李莫愁毕竟是李莫愁,虽然也有温柔怜爱的一面,但是同样具有心狠手辣的一面——虽然她这一面,现在还不如原著中所述的,因为情场失意,就动辄因为一个名字,就杀满船的人!
林天心头蓦地一颤,最毒妇人心啊,暗道:“我招惹她,真的好吗?”
*
庄中有水有粮,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偌大一个袁家庄,就这么被林天等几个人给接手了!
天亮后,照常吃过早饭,数千人重又聚到了内庄大厅前的广场上!
那百余人的尸山已经被清理了,血迹也已经被洗刷了!
袁家的人真是至孝,本想用十八名孩子做陪葬,而现在,他们自己去陪葬了!
沙通天好累,他忙活了整宿,清晨回来回复,他带着人,又在袁树生坟墓的两旁挖了大坑,将那些尸体给埋了!
林天惯于相信唯利是图的观点,对着众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宣布分发银子,从100两、80两、50两、30两等各有不等,最少的也得了10两!
他要以此收买人心,这并未与彭连虎等商议,他们微微一愣后,便也心领神会,没有多说,林天便叫陆冠英与那大账房赵滨一道去做这事!
不一会儿,他们带着一队人,引着牛车,载着好几个大箱子来到了广场上!
木箱卸下来打开,里面竟然全是白银!
白花花的雪花银呈现在众人面前,实在震骇人心!
那好几箱子,怎么的也有十几万两吧!
袁家庄藏银虽多,但那是近百年积累下来的积蓄!
林天看着那些闪亮的白银,心头也是暗暗跳动,财帛动人心,此话诚然不虚啊!
“开始吧!”林天挥手说道。
赵滨相当积极,取出了一本名册,便念了起来,每念三人,念到名字的人便上前来,陆冠英指使人取了银子分发!
收了银子的无不惊怕之余,又面露欣喜。
林天看了一会儿,便叫了彭连虎等人,陆冠英也将事情交给一名护院大头目了,那大头目刚领了100两!
一行人回到大厅中。
林天面授机宜,嘱咐他们将那四百多名护院打散、重新分配,陆冠英从中挑选出200人进入凌云堂,其余的由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分了,叮嘱他们护卫好庄子,以防有变!如今有了地盘,又吩咐他们,可以将山上的弟兄叫下来了!
沙通天、彭连虎听了都很高兴,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地,比在山上做亡命之徒好多了!也叫陆冠英送信,将安置在金中都的百余弟兄们叫来。
林天与他们商议了一会儿后,又将袁家庄那几位管事、账房叫了进来,说了几句宽慰人心的话,又令他们坐下,询问袁家的资产情况!
这袁家百年经营,势力竟然弥盖关中西部的九个县域,各地村镇的大小地主豪强,都为其马首是瞻;
但是袁家其实并不拥有这么多土地(土地所有权)!
原来女真南侵之时,大肆杀戮汉人,抢占土地,后将土地分给女真人,收税极少,女真人自己不事生产,又将土地转租汉人,汉人承租土地后,互相兼并(承租权),袁家其实就是兼并中诞生的一个大豪强!
更经营着关中最大的酒庄、布庄,自产自用,也在各地开店,对外销售,收入极丰;
更令林天感兴趣的,袁家还开立钱铺,在关中各城都有分号!
这钱铺的大掌柜,是袁家庄原来大管家袁安的亲弟弟,名叫袁泰!
袁安是袁家心腹,不从彭连虎他们的控制,已经被诛杀了!
“袁泰?”林天眉头一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自今日起,袁家庄准进不准出!若有外出,需经由我同意,持有准许文书!”他这是要封锁消息!
“另,……”他看向一名管事,那管事名叫萧良,“萧管事,你立即写信,叫各地大小管事都回来,就说袁老太爷过世了,他们也得回来祭拜。”
原来袁树生死后,前来祭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管事虽然在地方上也表面风光,但是终究不过是袁家庄的下人——高级下人,之前还没有资格回来祭拜。
“是。”萧良恭敬不已的领命,得到事情做,他竟然有种被看重的满足之感,他见林天年纪轻轻,便能驾驭彭连虎等凶狠之人,心下害怕之余,又不禁敬佩!
眉头皱了皱,萧良踌躇的说道:“帮……帮主,小的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见着他欲言又止、谨小慎微的模样,林天笑了,说道:“萧管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言者无罪嘛。”
萧良见他神情和善,胆子大了些,皱着眉头说道:“帮主,你们,哦,不,是我们!我们杀人而占人家产,要是被官府知道了……”
林天听了哈哈一笑,摆手说道:“萧管事,官府方面不足为虑!”
林天示好完颜洪烈,帮他做事,难道他就不应该给予回报吗?君子施恩不图报,但是林天显然并非君子!
再则,强人当世,不主动去惹官府就算不错了,你来惹我,我还怕你不成?
*
七日内,袁家庄三千多人吃住全在庄中!各地商铺大小管事络绎而至,然后便被软禁,最后互相检举,谁是袁家的心腹,被举报了出来,革除了职务,另有相对可靠的归顺者代替!
这天傍晚,被革除职务的人,被绳子绑着,拉到了大厅前,他们中有的人死忠袁氏,气节可嘉,尚还咒骂不已;有的人已经被吓呆了;有的更已经被吓的屁滚尿流!
这些人怎么也没想到,收到主家送来的信件,说是叫他门回来给老太爷拜祭,本来还觉得颇为殊荣,哪知道一进庄子,便被抓了起来!
那些刚被任命的新人,也在大厅前,他们惊惧的看着,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心头胆寒!
“杀!”彭连虎一会手,下令道!
顿时有二十名持着长枪的彪悍大汉上前,提枪便欲刺杀!
“慢!”大厅中,忽有一人闯出,却是那孙庞,就见他肥球似的身子“滚”到彭连虎身旁,叫道:“帮主有令,凡死忠不服者,杀之,其余者死罪可免!”
○
金朝时,陕西地区乃是军事重镇,南有宋,西有西夏,北有蒙古,不过陕西地区地势极佳,险关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优势!
金朝经略陕西,设有五路,袁家所在,正是凤翔路地盘,都统司有兵两万,设治所于凤翔府,辖二十谋克(千夫长)镇守各处关要。
都统司既管理军事,同时又兼管辖下猛安谋克户之民政,不过因为朝廷对猛安谋克的优待,分得的田地极多,收税却极低,猛安谋克户因此就不事生产,将田地转租而收租!
这里还有一个需要说明的,女真人本来生活在白山黑水间,还是原始部落制形态,渔猎为生,只有公推的部落首领,却还没有私有制,行的是原始公有制那一套。
女真南侵后,迅速被我汉家文明同化,但是又汉化不彻底。
于是乎搞出了表面的一套封建制,实质上的一套奴隶制!
这奴隶制不仅仅是女真人对汉人的奴役,也包括女真人内部的贵族对普通平民的奴役!
朝廷分给猛安谋克户的土地,实际并未落到猛安谋克户手里,而是由于原始公有制的习惯使然,成了猛安谋克的整体所有,然后由首领们处理这些土地,首领们自然不会自己去耕种,也懒得去让自己的奴隶耕种——这还需要自己花心思监督管理。
于是我大金猛安谋克的首领们就善于学习的借鉴了租赁制度,将所分到的土地转租了出去,然后坐收租税,牛、奴隶作为生产工具,也触类旁通的转租了出去。
由此,我大金猛安谋克所有的土地、及大量奴隶,实际上的使用权便落到了汉人手上。
善于经营的汉人们见利而起,争夺承租权,逐渐产生了豪强。
汉人之间的斗争,女真人的朝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心态,是不愿多管的。
我大金是开放的,汉人也可以应试做官,所以官府里当然也有汉人老爷,你说落农村两个庄子的人在械斗,要不要管?
汉人老爷表示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一则自古皇权不下县,农村里豪强都蓄养庄丁,你要管怎么管?二则,那些豪强和猛安谋克的首领们都有很好的关系。
金朝搞两税制,豪强们夏、秋两季都会向猛安谋克的首领们交钱粮,而官府的汉人老爷呢?他们是向女真朝廷要钱粮的(薪俸)!
两相一比,谁的关系铁?
所以农村的豪强间的争斗,大家都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了,只要不造反,不误了交租就行。
交租的钱粮到了猛安谋克的首领们手里,由于他们受了我汉家文明的洗礼,懂得了私有制的妙处,于是……呃,就被大量贪墨了,分到普通猛安谋克户手里的钱粮,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至于吃不吃得饱,你就不要多想了!
套用现代某位经济学家的话来说:“剥削不要紧,只要没到逼得人造反的底线就行。”
这话说的蛮有道理的,不过造反的底线是什么呢?这却根本确定不了,因为有的人卖儿卖女、自卖为奴、甚至饿死,也没触及底线,有的人你瞪了他一眼,他就要老拳相向!
于是乎大量的女真平民悲催了,不少甚至被迫走上了卖身为奴的道路,为此朝廷还专门发布法令,【女真为奴者,由朝廷赎之】(注:此真实)。
这成了朝廷自我标榜的佳政,不过在女真普通平民看来,这尼妹的是连我卖身为奴的权力也要剥夺啊!
所以在我大金朝,被表象迷惑的话,会有女真与汉人之间的民族矛盾,是主要矛盾的错觉。
实则不然,虽然民族矛盾也很突出,但是我大金朝的核心矛盾,其实是权贵(不管他们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和平民(同样不分是女真人、还是汉人),之间的矛盾。
由于我大金被我汉家文明教化,但是偏偏又没学全,弄出了一套介于原始公有制、和封建制之间的特色奴隶制,这权贵与平民之间的矛盾,成了奴隶主与奴隶之间的矛盾,极为严重、要命!
*
彭连虎押运着十万两白银,萧良陪同,这一天去了凤翔府,拜见凤翔路都统司都统大人!
灭人满门,此事不小,不过白银十万两,这却更不是小数目,需知我大宋每年给我大金的岁币,也不过银二十万两。
萧良心头有些害怕,没有隐瞒袁家被灭门的消息,他心里郁闷:“我还替帮主担心官府呢,哪知道帮主胆子如此大,竟然要我来如实相告,唉唉,这都统大人要是一时气愤……”
“什么,袁家被灭门了?!”都统大人果然被震惊了,凤翔府的猛安谋克土地,向来是转租给袁家的,双方一直合作很愉快啊,突闻合作伙伴就这么完了,他岂会不惊?
彭连虎冷笑,装着白银的箱子打了开来,实物白银只有三大箱,五千两,另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却得银票。
雪白的光华耀眼,都统大人不禁咽了咽唾沫;满箱子的面值一百两的【汇源钱铺】(汇源,汇袁也,财富汇聚于袁)的银票,都统大人不由咬了咬舌尖。
“都统大人,这里一共是十万两银钱。”彭连虎淡淡的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统大人眼睛一瞪,貌似生气,实则是唬人,想敲诈得更多。
彭连虎冷哼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随手拿起一锭银子,手上用劲捏揉了一番,银锭子像是泥做的一样,成了他手中玩物。
“咕咕~”都统大人再次咽了咽唾沫,先前是因为贪婪,现在是因为惊骇,这尼妹的是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啊!
“都统大人放心,以前袁家做的事情,我们依旧会做,只希望都统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彭连虎语气平淡的说道。
都统大人已经被吓的胆寒了,武功高手啊,这可不是好惹的。
我大金皇帝曾经召宣全真教掌教,想予册封,谁知全真教不理会,还说什么你大金残暴,不配册封我,这弄得金朝很没面子。
当时京兆府路的都统便一时脑热,点兵扬言要拆了全真教。
谁知道全真教没被拆成,他自己倒先被刺杀身亡了!
谁刺杀的?没有人知道,因为凶手没有人看见,更别说抓住了,不过,只要有脑子的人,大概都能猜出来,十有八*九,凶手就是全真教的!
武功高手的可怕,就在于此!
*
袁家盘子不小,凌云帮人手不足,无法接盘,那些酒庄、店铺、钱铺等产业,绿林好汉们,也专业不对口,搞不来!
所以只能在原来的人手中筛选,在他们面前,刺死那些执迷不悟、死忠袁家的心腹,又令他们服下梁子翁配置的毒药后,他们同样领到了一份赏钱,然后升职了。
杀鸡儆猴,性命威胁,不担心他们搞鬼不卖命,林天于是笑眯眯的与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晚饭,第二天送他们上任去了,他们都忠心耿耿的表示,绝对效忠我凌云帮林帮主,绝不敢懈怠!
他们的确不敢,因为性命被攥在林天手里了,说没有不满、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更多的是恐惧、是畏怕!
显然,那些死忠袁家的笨蛋,在他们面前被用长枪刺死,深深的教育了他们——死忠不是错,但是死忠错对象,就错了!
*
纸包不住火,袁家被灭的消息还是传开了,听到消息的,无不被震惊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关中四大庄之首啊,就这么没了?
有好事的人不敢相信,眼见为实,就去求证,当他们大着胆子到了袁家庄附近,看见那庄子上本来的“袁家庄”匾额,已经被换成了“凌云庄”,一下便相信了!
袁家庄真的完了!被这凌云庄鸠占鹊巢了!
袁家庄可怕,这个将袁家庄灭掉的,必定更加可怕!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袁家上下被杀尽,陪葬在袁家墓地的事情,也被人发现了!
“嘶!灭人满门啊!~”人们带着惊惧的神情议论纷纷,以前只听说过袁家假扮强盗,灭人家满门的,现在袁家竟然也被灭满门了!!!
“关中袁家被灭门了?”消息传到了华县,一家酒楼的二楼,靠近窗户的一桌上,一位身穿酱紫色长衫的中年人闻听着议论,眉头微微一皱,神情不怒自威。
他左手旁坐着一名白衣公子,正好一个小二过来上菜,白衣公子伸手拉住了他,递上了一块碎银子,温言笑道:“小二哥,在下打听个事。”
那小二笑眯眯的收了银子,说道:“客官有何事要问?”酒楼里各种人往来,消息流通极快,在这里伺候人的小二,虽然地位卑微,但是所听所闻却颇为广泛。
那白衣公子面露好奇,问道:“我听人说关中的袁家被什么凌云庄灭了满门,这事是真是假?”
那小二说道:“哪还有假?我们关中谁都知道啊,还有人去袁家墓地探过咧,埋了三个大坑呢!”
○
白衣公子又问了几句,挥手让小二走了。
“爹!”白衣公子问那中年人道:“关中袁家看样子真的被灭门啦,我们还要去吗?”
那中年人脸色沉郁,默然了一会儿,说道:“浩儿,吃完饭后,你立即回去禀告家主!”
“那爹你呢?”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说道:“关中袁氏虽然已经被逐出族中,但是毕竟流的是我袁氏的血,哼哼,我袁洪倒要去看看,这什么凌云帮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哼哼!”他冷哼了两声,眼底流露的神色,分明充满了怒煞之意!
这对父子正是袁氏河南主脉中的人,他们听闻关中袁家的老家主袁树生去世的消息,便赶来祭拜。
白衣公子叫袁浩,别看他一副书生相,武艺却相当了得,是袁氏河南主脉三代中的佼佼者,年初二十多同辈中比武较技,排名第四!
袁氏底蕴深厚,传承上千年,汉朝时四世三公,武学典籍所藏不知多少,主脉独占武学秘籍,家中子弟,先天优势就比一般武林世家高出一等,像这样的千年世家,就武学传承来说,武林中能与之比较的,恐怕也只有少林、丐帮、昆仑这样的有着悠久传承的帮派了。
不过袁氏向来无意于江湖武林,他们的野心要更大!
袁氏曾起兵争霸天下,不过失败了,族运中落,修生养息百年之后,又发达了起来,不过届时袁氏已经无意于争霸天下了。
有千年之宗教,无千年之王朝!
袁氏当然不会去搞宗教,他们搞的是——治学!
强人可从马上打天下,能在马上治天下吗?不能!治天下就需要士林文人……
袁洪、袁浩父子吃过饭,便分手了,袁浩折返河南,袁洪则继续西行。
*
袁家被灭门消息传开,侯家、胡家都是大惊失色。
袁家庄的可怕,他们这些地主是最了解的,不过他们幸运,他们不在凤翔路地界,他们在京兆路地界,京兆路地界的杨家庄,并不像袁家那么霸道、蛮横、凶狠。
杨家庄也是关中四大庄之一,排名最末,耕读传家,与人为善,和气为贵,风评尚好。
林天对灭了袁家的消息传出,并不放在心上,他既然做了,便不怕别人知道!
此时正值夏收之时,此事不能耽搁,凌云庄中派了几名管事出去,盯着陈仓县各处;又叫侯通海从侯家回来,行径凤翔路其他各县,分别留人手盯着,这些人本是绿林道上的强盗,办这事自然不称职,因此又请了侯家、胡家帮忙,侯俊德、胡酬勤得信,不敢拒绝,本庄的事宜交付管家代劳,亲自带了人到凤翔路各县帮忙!
一切事宜有条不紊的运转,林天也一时兴起,出了凌云庄,去附近农田里巡看。
这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他站在一条田埂上,看着左前方数十丈远处,在那一望无际的田地中,那些一身污秽、衣不蔽体、露出皮包骨头的身体的人,他们麻木的埋头收割着,脚上、手上都带着铁锁链!
这些人,就是奴隶!从女真人那里“转租”来的奴隶!
奴隶们背后,每隔二十丈来远,便有一名壮汉,那壮汉穿着灰布短褐,不是林云庄中壮丁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根短棒,腰间左边挎着一个水囊,右边挂着一串钥匙,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名奴隶!
“嘶!~”林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幅景象,让他有点受不了,做奴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狗奴才,偷什么懒!”一名奴隶忽然停了下来,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身后不远的一名壮汉见着了,不禁叱骂,迅速跑了过去,挥棒便在他后背上打了一记!
那奴隶身子往前一倾,倒在了地上,吃痛的喘息了起来。
“爹!”他身旁,一名矮瘦的小奴隶丢下镰刀,跑了过去,蹲在地上,扶起那名倒地的奴隶摆在自己腿上,他们是对父子。
“小狗奴,你也偷懒!”那壮汉更怒,挥棒又要向那名矮小奴隶身上打去!
那小奴隶却颇为灵活,身子往后一仰,闪了开来!
那壮汉恼羞成怒,大骂着上前,就要狠狠的教训这小狗奴!
附近劳作的奴隶,有几个怒目而视,有几个麻木不仁,有几个不闻不问,依旧在埋头收割!
“住手!”忽然一声大喝,从右后方传来。
那壮汉恼怒的转身,要看看是谁不长眼了,来管袁家庄……哦,不,凌云庄的闲事!
“啊,赵……赵管事!”壮汉回头,便看见凌云庄新崛起的一大管事——赵滨,在田埂上飞奔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一名公子,正缓步而来!
林天脸色有些阴郁,一身牙白色丝绸短褐,腰缠淡黄色锦缎腰带,缓步而行。
壮汉认得赵滨,赵滨却不认得他,“你叫什么?”赵滨奔跑百米,到了壮汉身前,喘着气,瞪眼问道。
“小的孙二。”壮汉腰弯了起来,谄笑道,他,其实也是奴籍,也是一名奴隶!
以奴隶管制奴隶,这手段高明!
赵滨哼了一声,看了眼那对奴隶父子,问道:“怎么回事?”
孙二道:“他们吃饭不干事,偷懒耍滑!”
赵滨厌恶的瞧向那对奴隶父子,说道:“是吗?”
小奴隶怒道:“他胡说!”
赵滨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