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蓓蓓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在工厂干过?”
“你说对了,上大学那会儿,暑假没事干,跑到常熟去玩,到处都是要求16岁以上,初中以上的招工广告,一时好奇,我就去转了一圈,刚过一个多月,我都成了身边人里资格最老的员工了,还差点给我提拔成拉长。
在厂子里被提拔成拉长还真挺容易的,各工位的活都会,资历稍微老一点,就能升上去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等不到这一天,就算没有离开的人,他们也并不想主动去学其他工位的活,机械的做完自己的活就完事。我是纯属好奇,才会想着把所有工位的活都看一遍。”
沙蓓蓓摇头:“为什么穷还不思变呢?”
“这个么,你别说,厂子里真有一个清洁阿姨,跟都市传说似的,家里好多房,一村子都是有钱人,但是又没事干,其他人打麻将,她不喜欢打麻将,跟一帮老年人打麻将,感觉自己也衰老不堪,于是来上班,说看着年轻人多多,感觉自己也精神的很。”
“厂子里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有,我跟你说个厂子里偷用苹果公司发来的原材料,结果苹果公司取消订单,要让他们退原材料,他们退不出来,硬编了个连续剧的剧情,扛了半年多,实在扛不下去,才被发现的事吧……”
两人一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如大食堂一般的饭店,名为虾炳。
如同厂房一般的大厅,
如同婚宴一般的大圆桌,
比大排档的面积大,
比饭店……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比的。
“在这吃点吧,看网上评价还行。”顾淼坐下来,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要点些什么。”
沙蓓蓓还想要菜单,顾淼说:“这家没菜单的,自由发挥吧。”
“啥?!”
这里比死活不肯卖漆油鸡给顾淼的云/南饭店好的一点是,来吃过的人挺多,可以看着前人的评价报菜名,
不至于像当初那般,仿佛站在菜市场里,看着原材料不知所措。
马拉糕,脆鹅肠,还有传说中在顺德随便进哪家都不会做的难吃的蒸鱼,
“要什么鱼?”这是顾淼唯一听懂的几个字,后面便是一串明显是粤语方言,但努力在用普通话的发音说的词。
一旁有一个会说普通话的服务员上前想要挽救一下,
“有立鱼、边鱼,要不,你们两个人,就连一条边鱼吧。”服务员嘴皮子利落的推荐道。
“哦好。”
说是这么说,顾淼与沙蓓蓓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立鱼,什么叫边鱼。
最后打的流水单上写的是“清蒸海边”。
好的,现在,至少知道吃的这条鱼,是海里的了。
富有求知精神的两个人对边鱼进行了深入分析,据说边鱼就等于鳊鱼,可是端上来的这一条,明显不是常见的淡水鳊鱼,
“海里还有鳊鱼吗?我只知道鲳鳊鱼,可是这也不是鲳鳊鱼。”沙蓓蓓特别有探索精神的对着蒸好的鱼拍照,还使用识图功能研究了半天。
顾淼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上的肉:“别管它是什么,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此鱼的确蒸得不错,蒸鱼豉油的味道咸淡合适。
“鱼肉很细嫩,的确是海鱼或者是回游鱼才有的口感。”沙蓓蓓评价。
顾淼附和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鱼肉本身的口感,还是与蒸的火候有关,如果海鱼蒸上两小时,河鱼蒸上二十分钟,还能分出来嫩不嫩吗?
不过这个想法不能让沙蓓蓓知道,不然一定会嘲笑他,白白吃了这么多好东西,品味却始终没有提高。
“起码好养活。”顾淼很没有出息的自我安慰,比起蔡澜能从一大锅汤里喝出里面掉了一根橡皮筋,至少有一些简单的快乐。
马拉糕深得沙蓓蓓的心意,
她对松软微甜的糕点都很喜欢,
豉油皇鹅肠被顾淼干掉不少,脆和微甜的口感令人感到愉快,
“你说来都来了,不点个烧鹅试试吗?”顾淼看见其他桌几乎都有一份烧鹅,
充满好奇二人组,又点了一只烧鹅,毕竟顺德的烧鹅不是普通的鹅,非常之大,顾淼企图问服务员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狮头鹅,可惜普通话与粤语的沟通似乎略有难度,虽然服务员在点头,但是怎么看都是那种“我听见你在跟我说话”式的礼貌性点头,而不是“我知道你在问我什么”的回应式点头。
算了……这不重要,既然每桌都有点,想来也不会太难吃。
能成每桌都要点的菜,果然是有道理的。
烧鹅的脆皮厚,咬下去耳边都能听见清脆的裂声,鹅皮上的纹路颇深,味道偏甜,甜中带咸,
鹅肉也并非寡淡无味,有鹅肉本身的肉香,而不是纯靠调料堆出来的味道。
沙蓓蓓认为,最好吃的还是鹅的脖子上的皮,最脆,最香,加之没有太多皮下脂肪让口感变得油腻,
顾淼则更多的伸筷子去夹鹅肉。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也是从小就能吃饱穿暖的人家,怎么还这么沉迷于大块肉?”沙蓓蓓非常的不解,“单位里的男同事也都热爱狮子头、焖肉之类的大块肉,吃着有什么意思嘛。”
“我就不耐烦吃这些边边角角的,吃着不过瘾。”顾淼的内心是这么想的。
嘴上说的却是:“我吃一块,你不就少一块?你出来不容易,得多吃点。”
“你才少一块呢。”沙蓓蓓故意挑语病,嘴角却忍不住浮起笑意。
谁说只有炮王、花花公子才会说甜言蜜语讨妹子开心,直男非得用惹人讨厌的方式证明自己耿直。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则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