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说杨渊要留在此地练兵,杨世禄眉毛都要飞了。
“这等大事不可闹笑话。”
“父亲,人心如水,覆水难收。”杨渊抬起手指点了点外面的各房当家人:“他们都看着呢。”
杨世禄看了一眼犹自带着怀疑目光看过来的各房当家人,心里有些一言难尽。
“他们要是知道流寇来了的事,咱们这兵就算是招不成了。”
杨渊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流寇一来,绝对就没人来当这个狗屁乡兵了。
五十两银子听起来是好,但谁知道能拿多久?今天刚入了营,还没到初一十五,一两银子没拿到,人就没了。这不扯淡吗?
更何况一旦消息放出去,到时候人心惶惶,正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带着自家人跑还来不及,哪里去管什么乡兵不乡兵。
这就是杨渊听到摇黄十三家打过来时心情低落的主要原因。
“招不成就招不成。”杨世禄却还有股光棍劲:“把这事跟众位宗亲说了,咱们回洋县去……”
说到这杨世禄沉默了片刻,似乎做出了决断。
“不行,咱们也跟那些人一样,跑重庆去。”
杨渊一时有点无语。
这不就是进攻中冒险主义,撤退中逃跑主义,这个老杨真是把地主阶级欺软怕硬的本质展露无遗。
不过杨渊也很擅长跟这种人打交道。
“父亲。”
杨渊正色道:“摇黄贼不日便到,父亲当以大局为重啊。您是我杨家的架海紫金梁,绝不可有失,请父亲先回转洋县,我估计摇黄贼还有两日才能过来,父亲今日先回洋县,待我明日募到了乡兵,再和父亲会和。”
杨世禄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募兵之事等流寇过去了也来得及,但他是真的害怕三儿子要是有什么闪失。
他儿子虽多,“岳峙渊渟,钟灵毓秀”,剩下的都还小,堪用的只有前三个儿子,尤其是这个三儿子杨渊,更寄托了杨世禄对未来的期望,万万不容有失。
另一方面,杨世禄本能的也知道眼前这是一个不能错过的机会。这尤其让他有些踌躇。
如果三儿子真的能赶在流寇前面带着一支队伍进了洋县城,那詹时雨还不是要被他老杨予取予夺?
等了片刻,杨世禄这边下定决心。
“最多明日,过了明日中午,不管来了多少人,全带进县城里来。”杨世禄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这些人打得不是流贼,是詹时雨,这道理你可明白?”
“儿子晓得。”
杨渊赶忙应承下来。
便是吕望、诸葛亮复生,白起、韩信再现,也没有办法一夜之间让一群刚刚丢了锄头的庄稼汉打赢征战多年的老义军。
所以这支部队注定不是战斗在战场上的。
其中的道理,杨渊也从杨世禄的言传身教之中咂摸出来许多。
杨家这边父子正在议论,南郑县城那边确是另外一重模样。
南郑之名,由来已久。跟郑州、新郑一样,南郑也跟历史上的郑国有关系。
当年犬戎攻破宗周,郑桓公领兵护卫周王室,为犬戎所杀,他率领的郑人却没有全灭,他们没有东归,而是向南穿越秦岭,在汉中定居了下来,名为南郑。
到了春秋时期,秦左庶长在此地建城,从此就有了南郑的名称。
摇天动并不知道这些典故,他也对这些故纸堆里的故事不感兴趣。他骑在那匹矫健的黄骠马上,马鞍边上的胡䩮里插满了利箭。
两百多名精锐骑士紧紧跟在他身后,一个高壮的汉子举着一面蓝色的大旗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就是摇天动自从崇祯元年起义以来转战多年攒下的一点精华,无一不是马术精湛,武艺娴熟。
日球。
摇天动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那是南郑县的人正在努力地封闭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