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场仗。
一场是对义军,只要打个四平八稳不出纰漏,功劳和才略自然是可以靠一支生花妙笔吹出来。
一场是对陕西上下的官僚,这才是杨家当下的重中之重。
“左谷水?”
作为流经洋县和城固两县的一条河水,江煌对这条河并不算陌生。
自汉唐以来,左谷水就建设了许多水利工程,主要有两条汉代建立的水堰,一名张良堰,一名五门堰,堰道旱时露出隔绝储水,水量丰沛之时没于水下,不妨碍泄洪。
为了这两条堰道储蓄的水如何分配,洋县这边同城固县之间打了许多恶仗,杨国瑞也因此丢了一只眼睛。
最后的结果是按照“城三洋七”的规矩分配水源。
江煌想了一下:“潜之兄布防于壻水的想法,小弟一定带到兄长那里,至于后面兄长怎么决断,小弟就不知道了。”
“江兄的心思,我大概也清楚一些。”杨渊不介意给江家兄弟画个大饼:“如果老实守城,洋县必然是没问题,但是要想让陕西官场上下看到江兄的边材,肯定是不够的。”
当着方德望在,杨渊有些话不好说得太露骨。
南郑方面表现得如此优异,要想显出军事才能仅仅靠守城是不够的。
如果是一支可以出城野战的“强兵”,一支可以给城固县、南郑“解围”的“强兵”。
这样能捞取的政治资本才是最大的。
杨渊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方式开始向着国军指挥官的方向发展。对胡宗南来说,能消灭多少土八路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占领延安。
而对于另一方来说,即便失去了延安,但是吸引了国民党方面的机动兵力,策应华北、山东等地的战场形势,取得孟良崮大捷,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军事仗跟政治仗的区别。
于是乎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胡宗南得到了一枚二等大绶云麾勋章,山东战场上的解放军官兵击毙了张灵甫,而唯一输家似乎只有委员长本人。
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败。”
能够做到知己知彼,自然可以战无不胜。如果只了解自己的情况,而不知道对手的强弱之处,胜负也就在五五之间。
一半一半,那就是赌博,杨渊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赌运非常好的人。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江畑皱紧眉头大概猜测道:“小弟冒昧一下,杨兄的意思是现在河面宽阔,守河可以半渡而击?”
“流贼纵横南北,靠的就是骡马众多,麾下精骑不少。现在左谷水宽阔,必须借舟船过河,我军有半渡而击之利,此其一。”
杨渊接着说道:“流贼纵横南北,靠的就是骡马众多,麾下精骑不少。现在舍骑就船,在滩头于我作战,这是舍本逐末,此其二。”
“左谷水本来是就是我等桑梓之地,我们麾下的乡兵虽然是猝然成军,但是本乡本土,都是在这条河里泡出来的汉子,身前是贼,身后是家。必然万众一心,此其三。”
“摇天动、黄龙,都是积年老寇,却没有赫赫之名,这就说明他们平日作战之时喜欢其软怕硬,善于保存自己,一旦见到我军沿河列阵,壁垒分明,多半会转换方向,退往川北,此其四。”
杨渊举起四根手指:“我有四胜,贼有四败,贤昆仲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