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速命李副总兵与我见过,合营齐赴汝州。”
汝州,在洛阳之南,南阳之北,实在是连通河南与湖广之间的一重镇。更是一通都大邑,汝瓷之名闻于天下,釉色明亮,釉汁肥厚,被世人视为瓷中圣品。
靖康国耻之后,汝州屡遭屠杀,曾经的汝瓷再不复昔日繁华,但是因为明宣宗爱好汝瓷,在明代渐渐又恢复了生机,但是比起当年北宋官窑时的气象,却是又有不同。
汝州城外,如今大大小小的营盘林立,一副肃杀气象。
其中一处大帐之内,上手作者一个头戴毡帽的疤脸汉子,面色发黄,他蹲坐在火堆旁边,伸出手慢慢烤着火。
在他周围,或坐或立着几个或穿锦袍或穿甲衣的头领,彼此眼中眸光闪过,却是闭口不语。
疤脸汉子看他们各自不语,转过头向着一旁的身上裹着伤口的人念叨了一句。
“老八?”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锦袍,头上戴着一根木簪,腰间别着一口小刀,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左臂上缠着一处伤口,脸上有些焦黑,闭着眼睛,神情不阴不阳。
他听到疤脸汉子叫了他一声便睁开眼睛,回看过去。
“高闯王,有何吩咐?”
“捷轩,你跟关宁兵交过手,跟大伙说说。”
疤脸大汉嘴上笑着,两只手烤着火,眼睛却是在周围的人身上扫了一圈。
他名叫高迎祥,原本是陕西的马商,也算是一方豪强。陕西乱起,他也拉起来一支人马。他部下大多都是陕西边军,在各部之中尤为精强。
紫金梁等人战死之后,流寇之中隐隐就有以他为首的意思。
“咱能说啥?人强马壮,火器毒辣。”被叫老八的那人嘿嘿笑着晃了晃受伤的胳膊:“不过老子说他们也就那样,不过怕你们不信。”
“这次大伙来汝州,就是要给你报仇,杀进汝州,鸡犬不留。”
高迎祥看看周围的诸位:“咱的意思,几位掌盘子的,有几位去洛阳边上转转,福王、伊王都在洛阳,往边上一去,狗官们就不敢乱动,什么关宁铁骑,都给老子拴在那边。”
“高闯王既然吩咐了,那我便去洛阳。”其中一个红脸大汉说着看着另一边:“老回回,你来不来?”
另外那边被称作老回回的头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头巾,他叼着一杆烟管,吐了一口烟气。
“你闯塌天都说话了,我能不去么?”
“好。”高迎祥脸上笑着:“闯塌天跟老回回去洛阳,蝎子块、革里眼,你们给句痛快话,老子叫你们往南阳挪一挪,成不?”
名叫“蝎子块”的头领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不去。”
高迎祥脸上不改笑意只是冲着另一边的张献忠看了一眼。
“咋了,给姓卢的杀破了胆?”
蝎子块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现下汝州没兵,赶紧打破汝州给老子报仇。”张献忠皱着眉头:“到时候咱们舍下河南直奔凤阳,破了凤阳,狗日的朱由检自然替你蝎子块杀了卢象升报仇。”
一句话落,大帐之内立时笑出声来。
“他妈的老八,就你鬼主意多。”蝎子块脸上笑意连连:“不过姓卢的可不是好惹得,不破了他,咱们没法安心打汝州。”
“那咱们就在汝州等他。”张献忠看着中间的火堆:“老子倒要看看这狗日的五省总理是什么成色。”
“那就在汝州跟他碰碰。”高迎祥双手借着火光的热量:“他从湖广经南阳过来,一路人疲马乏,咱们在汝州给他拦腰来上一下。明日各位掌盘子都移营到西南边上。”
“要是李老八在就好了。”其中一个掌盘子的说道:“老八我不是笑你,若要论攻城,还是姓李的强。”
说话的人身材不高,脸面白净,眼睛之中却是精光内敛。
“入你娘的曹操。”张献忠骂了他一句:“老子烧了凤阳,他李老八算个狗屁玩意,我看他早晚给姓洪的杀散。”
“洪承畴手黑得很。”高迎祥叹口气:“自成留在陕西,早晚要出事。”
“我说高闯王,别心疼你那七拐八歪的亲戚了。”张献忠瞪着绰号叫做“曹操”的那人:“我说曹操,你鬼主意多,等姓卢的到了,这仗怎么打,还要你拿个主意给大家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