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块刚刚领着骑兵绕阵而走,本意便是试探明军此处营头防御如何,他看见偏厢车上各种火器并未施放,便料到此番作战绝不会容易。
果然偏厢车打开一条通道,杀出一队明军骑兵。
蝎子块心下了然,此刻己方骑兵拖成一条长队正在放箭,此刻若是迎上就会被这对明军骑兵拦腰截断。
“吹号,往西走。”
蝎子块吩咐一声,他身旁的号手从腰间取过号角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身后的骑手将旗帜高高举起,晃了三晃,而蝎子块却是一夹马腹部直奔西边而去。
李重镇手持一根铁鞭,左手端着一面小盾,将头低在马脖后面,耳边听见号角声音,就看见那队流寇骑兵一边放箭,一边就往西边撤走。他将铁鞭在脑后抡个圆圈,一夹马腹,立时就追了上去。
“关宁军果然不凡。”侯弘文感慨一句忽然问道:“只是抚军大人命令他们不许带弓箭快枪,不知却是何意,贼有弓矢在手,而我只能一味苦追,恐怕……”
“此乃北朝贺拔胜故智,当初邙山之战,贺拔胜领部下只带短兵长槊,一击而破高欢所部。贼手有弓箭,便想拔马便走,而我只有长枪短兵,只能正面冲杀。”
卢象升缓缓抚摸唇下胡须:“贼众我寡,非此不能动敌。”
侯弘文感慨一声:“抚军大人妙算,可穷寇莫追,若是深入岂不是中贼人之计?”
卢象升却是摇头不语。
蝎子块这边号角声响起,那边轰塌天却是暗叫一声不对。
他在北面看得清楚,营寨之中杀出来的明军骑兵并不算多,但是杀出的时机却是恰到好处,正应了蝎子块这边向右回旋的时机,如此拦腰一拳,正好把蝎子块所部骑兵冲退。
“掌盘子的,蝎子块那边催咱们救援呢。”
轰塌天在马上观瞧半天,蝎子块所部虽退,但是退而不乱,仍然不住地向身后放箭。
他不禁有些踌躇,现在杀出,对上那队明军骑兵,无疑是为蝎子块分担压力,而蝎子块那厮显然还留着余力。
“日他妈的老拓,比曹操还滑不留手。”
轰塌天从得胜钩上取下长枪,轻轻一夹马腹。
“儿郎们,跟着爷爷上啊。”
轰塌天所部骑兵,便向着那队明军冲杀而来。
蝎子块所部在西,轰塌天所部骑兵又从北边杀来,李重镇所带百余骑眼看就要被两边夹击。
不过他一向悍勇,所带又都是自己养熟了的家丁,眼见后面又有人来夹击,他却依旧不管不顾,直奔着蝎子块所部的尾巴追杀。
几个落后的义军骑手被李重镇麾下骑兵围上,三枪两刀便被结果了账。
“都他娘的不许割级,跟着老子追这贼人。”
李重镇也不爱惜马力,拼命夹着胯下战马的马腹。他部下家丁听到他嗷嗷大叫,拼了命的跟在他身周。他们与这位副总兵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愿意卖命。
“他妈的闯塌天动了,跟着老子回头。”
蝎子块侧着脸看着北方尘土已起,料定是闯塌天已经动了,他等的就是这个夹击的机会,立即勒住缰绳,转过头反身向着李重镇反卷而去。
义军骑兵与明军骑兵好似两个握紧的拳头,直直撞在一起,蝎子块从马鞍旁取过长剑,李重镇手持铁鞭,他们身为一军主将,也拼杀在了队列之中。
关宁军与义军骑手们纷纷捉对厮杀,一时之间烟尘滚滚,只看见旗帜摇动,却也看不出谁占了上风。
李重镇将手抬起,小盾顶住一柄砍过来的长刀,右手铁鞭借着马力一抖,将那持刀骑兵的头颅敲瘪下去。他嘿嘿一笑,夹着马腹更向前用力。
“给老子杀穿出去。”
蝎子块躲过一柄刺过来的线枪,反手一刀砍在那明军骑兵的胳膊上,刀刃碰上铁护臂,一时切不进去肉里。他心下恼怒,将刀身横过在那人马股割了一刀。
明军骑兵甲胄更好,而义军骑手许多身上并未披甲,明军虽然人少,但是队形本来就密集,一时之间有把蝎子块所部冲破的意思。
就在这个档口,轰塌天所领骑兵终于杀到,一前一后将李重镇所部围了起来。
义军营地这边,自从蝎子块拉开架势,高迎祥便同张献忠、罗汝才等各部首领远远立在旗下看着,看到这边张献忠舔了舔嘴唇。
“我看这姓卢的不像个会用兵的,他本来人便少,这样一队精锐的骑兵不留到最后去用,现在平白丢在这里了。”
张献忠看着旁边不动声色的高迎祥:“高闯王,咱这边先恭喜你一声,这卢象升一向与洪承畴那厮齐名,今天若是将他斩在这里,你老日后威名更上层楼。”
高迎祥却是看着那边念叨了一声:“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