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渣男井衡。
“招娣过来给表姐道个歉,自家人说错两句话也没什么,义母教训义女,那也是应当,就是如今静静也是大姑娘家了,你总得掌握点尺度,传宗且就把那方惹祸的砚台送给静静吧,算作替你母亲赔罪了。”
“那是不是袁文景也要给我道个歉呢?毕竟他不做这个官,我们王家可也从来不会跟官府打什么交道,不跟官府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我是不是就不必把中馈交给胡家老姐姐打理?整天累得胡家姐姐需要不停吃燕窝鱼翅进补,我也真是罪孽深重。胡家姐姐要是不管理这烦死人的王家中馈,不就有时间好好陪着外甥女买砚台了,更有时间教教外甥女闺阁礼仪,免得大半夜还往我这臭小子房里跑,没名没分的,好说不好听。”
何小满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
王传宗这个傻白甜例外,他是一脸狂喜,他整个脑袋里都在回响着,没名没分,好说不好听,那么有名分了是不是就……
井衡则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是王招娣?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逐渐习惯唯唯诺诺的王招娣,忘却了当年这个女人也是拎着裙子健步如飞跑过江湖的。
尤其是王招娣不善言辞,她很少这样长篇大论,不,简直是从来没有过。
而且歪搅胡缠的却让你无从辩驳。
从一个砚台能直接扯到中馈,管家权,甚至隐隐剑指袁文景这位上任不久的知州。
区区一个商户,家里却出了位四品大员,不是应该奴颜媚骨、死巴着不放以求庇护家族,余荫子嗣才对吗?
商贾就是商贾,目光短浅,唯利是图!
井衡心头火起:“表姐现在已经跟清河府乃至河州府那边的夫人太太们结交,将来对文景的仕途都是大有裨益,你这无知妇人懂得什么?”
“我是不懂啊,文景升官发财,那也是人家袁家的子孙,跟我们王家有什么关系呢?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王家的赘婿!”
“你……”
廊庑下两盏气死风灯映照着他的脸,青白交错,面目狰狞。
多少年了,这个屈辱的字眼,多少年没有出现在他耳朵里面了?
现在像是一只无情的巴掌,兜头盖脸扇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脸此刻比被丫头搀扶着的袁静静还要肿胀难看。
一直站在一边做世外高人状的袁文景现在不得不出站出来:“既然义母如此介怀中馈一事,那从明日起,姨母就随本官去府衙居住吧,本来也该住在那里的,不过是觉得住在王家宅里,清河府的人都会对王家高看一眼,各衙门同僚也会照应一二,此事还是本官思虑不周,连累了姨母。”
袁文景一边说一边高声喊着自己的长随,叫人套了马车连夜搬家。
现在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何小满,一副“你闯了大祸”的表情。
王家把知府大老爷逼的半夜搬家,以后谁得机会不得来踩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