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夫人如此嫉商如仇并不单单是因为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使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父亲在担任通政使司副史期间因为某些原因曾经接触过一个顶级豪商,这商贾府中有个容貌绝美的歌姬,与商贾育有一女,容颜比其母有过之而无无不及,又兼自幼得其母悉心教导,歌舞弹唱,无一不精,更是修得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媚功,商贾将这庶女献给她父亲,自此导致母亲和父亲夫妻失和,渐渐形同陌路。
等熬到江夫人这个最小的女儿出嫁,母亲干脆直接在后宅置一庵堂,常年礼佛在家做了居士。
歌姬小妾能把想来自律的父亲勾搭到这种程度,自然少不得诞育子嗣,生了两个庶女一个庶子,着实给江夫人和兄长添了很多堵。
“自此,我就一直讨厌商贾,他们精于算计,无耻下贱,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何小满:……
有被内涵到。
江夫人也是说完这些话之后才察觉到不妥,歉然说道:“我不是说你,你……跟那些人不同,不对,是你比那天水榭里很多官家夫人太太都更傲气些。”
面对不计前嫌救了自己跟儿子两条性命的恩人,她现在算是直言不讳了。
“夫人可知晓太极图?”
江夫人一愣,感觉王招娣聊天的方式颇为跳跃,她有点追不上。
“阴阳鱼阳中有阴,阴中带阳,夫人因为一些原因就将所有商贾都厌弃了,未免有点武断,想来夫人也能知晓前些时日在食为先中发生的事,难道我因此而闭店谢客?还是辞退所有雇员事事亲力亲为?毕竟他们都太容易被他人利用,不是吗?而御史大人难道就没遭受过官场倾轧?那么要不要屠尽满朝文武?”
江夫人没想到王招娣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这话也就是在她面前说说,换个人都容易招来灭门之祸。
何小满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简易的太极图:“古人不是说了,‘独阴不生、孤阳不长’,任何事情都没有一刀切的道理,你不能因为手指划了口子就把整只手剁下来,对不对?商贾也有良心向善之人,比如家父,夫人尽可去打听,这清河府哪个不知王大善人的乐善好施?还有我招到家中的赘婿,当年我救他一命,他穷途末路,想要入赘我王家,如今这清河府流传的版本却是我肆意妄为,挟恩图报,硬是逼迫井衡入赘,再比如我那义子,我出钱出物,耗费心力把他抚养成人,结果呢?”
“一个人面对其他不同人都会有不一样的表现,何况一个群体?”
江夫人自恃见多识广,打交道的也都是幼承庭训的世家贵女,王招娣这种,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何小满见她面有愧色,知道差不多就得了,毕竟人家是官家夫人,她只是个卑贱的商户女,江夫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她宅心仁厚。
因此何小满掩口一笑,戏谑着说道:“夫人以业取人,失之招娣,我以言取人,失之夫婿,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也不过都是犯了圣人犯过的错误罢了。”
江夫人失笑:“想不到你竟还是个促狭鬼,哈,哈哈哈!”
她脸上虽然笑着,心中却着实有些佩服,一介商贾,人家也不是那目不识丁的粗俗之人,倒的确是个值得结交往来的。
只是刚才江夫人说出那些自己得到的情报,而王招娣竟然面不改色依旧跟自己坐在这吃茶聊天,可见其实人家早就知道袁文景和井衡那些小动作了。